第018章：内情

文/白苍逢

等沈索耶接到方舟的奶奶发狂的消息时，他已经美美的吃晚饭，准备再在家里躺一会儿，就去公司了。

医院的小护士是专业的精神科护士，一毕业就来了这样大的医院，遇到的精神病人各种各样，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精神病人家属，所以他知道，像是方舟这样的，脾气温和，说话也十分有涵养的患者家属，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更何况方舟长相清俊单薄，声音也好听，所以医院里只要是见过方舟的，无论男女，都十分喜欢和怜惜方舟。

特别是在知道，方舟是为了给自己的奶奶治病，辍学之后去找了工作，现在终于有机会给自己的奶奶治病之后，他们对于方舟的怜爱，更是达到的顶峰。

因此，在听到方舟的奶奶醒来之后发狂，就指着方舟的心窝子戳刀子的时候，小护士都要急哭了。

等他们终于想起来，似乎给方舟付钱的人另有其人，然后找出来电话号码的时候，方舟的奶奶已经骂累了，躺在床上，似乎依然在生气。

而方舟，则是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整个人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坨，看起来真的非常非常难过。

沈索耶给方舟装饭盒的动作，更加迅速了一些，他说道：“我知道了，马上到。”

然后顺带给张柚木说，自己下午上班估计会稍微晚一些，又没有来得及叫司机，迅速朝着医院赶去。

方舟，是一个很轻易就能让人喜欢上的人。

他的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似乎随时都能破碎，也随时都可以缝缝补补，坚强的站起来。

刚才在电话里，小护士已经跟沈索耶说了个大概，听那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骂什么、但是却依然在骂骂咧咧的奶奶，似乎知道一些方舟不知道的内情，如果对方并不是因为精神疾病，导致记忆彻底混淆的话，那么方舟大概率，并不是他爸爸妈妈亲生的孩子。

……不是，怎么原世界剧情中，从来没有提到过这样的事情啊？

这个系统真的是系统吗？

为什么觉得像是一个盗版的玩意儿啊？

系统见沈索耶都念叨到自己的头上了，忍不住跳出来解释道：【我可是最正版的系统！虽然我是最新生的系统，并且才拍052号，但是我们主神宁缺毋滥，手底下的系统绑定的宿主，任务成功率可高可高了！】

沈索耶不说话，就等着系统继续解释。

系统果然是新生的系统，一点也沉不住气，它继续说道：【就是有些时候，世界会遭到恶意的修改，在被修改之后，主神的监控系统，会检测不到方方面面，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任何问题的话，怎么可能会让你来做任务啊！】

不得不说，虽然系统没有透露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这一点，已经足够说服沈索耶了。

这个世界当然有问题，但是沈索耶一开始以为，最大的问题，不过就是一群法外狂徒，吃着旁人没有吃到的红利，赚的盆满钵满，导致这个世界丧失了平衡。

但是现在，发现方舟的身上，有自己所不清楚的内情之后，沈索耶恍然大悟。

为什么自己的任务对象，会是原世界剧情中，根本没有多少戏份，最后的结局也不怎么好的方舟呢？

当然是因为，在方舟的身上，有着最大的“问题”。

虽然沈索耶暂时不知道，所谓的问题是什么，但是只要一步一步按照系统所说的那样，完成任务的话，他就可以解决对方身上的问题了。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像是在玩某些需要动脑的游戏一样，让他开始觉得有趣起来了。

等到沈索耶到达医院的时候，方舟看起来已经好了不少。

小护士在给沈索耶打电话的时候，似乎并不在方舟身边，所以方舟没有想到，沈索耶竟然会现在过来。

虽然沈索耶最近，会三五不时地给方舟送一些食物，但是这并不是每天都会来的。

更何况，现在时间不过十一点多，若是在以往，这个点，沈索耶根本就还没有起来。

他本来想着，如果沈索耶今天下午依然来了，他那个时候，肯定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然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可以平静地和沈索耶相处。

但是没有想到，沈索耶竟然来的这么快，这么急。这么巧合。

方舟脸上甚至依然带着眼泪干涸之后，留下的透明的泪痕。

他知道，沈索耶是很聪明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的状态不对劲。

只是……他实在是很不想再沈索耶的面前，露出这么狼狈的样子。

真的很狼狈啊。

如果他的奶奶说的是真的的话，他的父母，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亲生的。

所以，一开始就并不是很在意他。

那些在他的记忆里，勉强可以用“爱”来解释的严格和嘲讽，根据忽然全部坍塌了，让方舟站在一寸寸坍塌的世界里，有些慌乱和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养父母的身边，也不知道自己原来的爸爸妈妈，到底是抛弃了他，还是不小心把他给弄丢了。

而他的奶奶，几乎放弃了一切，也要救治的奶奶，也早已知道了这件事，甚至将他父母死去的罪孽，也都安在了他的身上。

因为她觉得，方舟是被他的儿子和儿媳妇养大的，所以方舟天生就是亏欠他们，所以即使他已经忘记了方舟是谁，却依然会在他的面前，流露出自己最暴躁的一面。

但是……方舟真的欠他们的么？

所以，方舟被骂出病房之后，一直都在想，事情为什么会到了这种地步。

他没有想明白。

但是在看到沈索耶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的想法是，绝对不能让沈索耶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就在方舟在看到沈索耶的一瞬间，他就下意识朝着一旁的卫生间里钻，但是沈索耶瞬间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并且以比方舟迅速好几倍的矫健，直接将半个脚都踏入了卫生间的方舟，给拽了出来。

他揪着方舟的后衣领，说道：“怎么？我这么吓人啊？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现在心虚了？”

沈索耶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像一个被渣男无端抛弃的怨夫了，方舟本来十分悲伤的情绪，忽然中止，然后以一种十分离谱的姿态，彻底脱离了。

沈索耶看着方舟的表情，就知道他大概是好了一些了。

要知道，如果一个人非常难过，一直沉浸在这种难过的情绪中的时候，只要让对方觉得荒谬，觉得难以置信，他的负面情绪就会很快结束。

沈索耶笑着将手中的饭盒递过去，说道：“好了好了，现在先吃饭，等吃完饭之后，我们再解决其他问题，今天早上吃饭了没有？”

方舟今天早上没有吃饭。

在转院之后，单人病房的护士，就已经给方舟说过，他的奶奶现在起床的时间十分稳定，每天七点左右，就会起来，在这个时间里到达医院，就不用担心方舟的奶奶因为看不到熟悉的人，而开始发疯了。

前几天确实是这样的。

但是今天，方舟起床的时间晚了一些，赶到医院里的时候，已经六点五十了。

本来这个时间还算是赶得上，但是在他到达医院里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奶奶一直在问：“我的孙子，那个方舟去什么地方啦？”

小护士的语气十分温和，说方舟估计很快就要到了，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先找护工解决。

本来一切都还好。

但是，在方舟的奶奶，看到方舟的一瞬间，将手边所有的东西，都朝着方舟扔了过来。

精神病患者的情绪很不稳定，所以在方舟奶奶的身边，基本上没有放什么危险的东西，但是她平时喝水的茶杯，虽然是塑料的，却依然有一定的重量。

方舟不明所以，躲闪不及，直接被砸了一个满头满脸。

那个被子砸中了方舟的额头，差一点都砸中了方舟的眼睛。

沈索耶想起了在电话里，护士小姐有些同仇敌忾的话：“沈总你是不知道，那个当奶奶的，对自己的孙子，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张口闭口拿着方舟和狗比，说什么‘我儿子养一条狗都知道看门，都要比你有用’，这么长时间，方舟是怎么做的，我们都看在眼里的，再怎么说，这话也太过分了。”

方舟饿着肚子赶过来，却猛然间得知了自己本来一辈子都不用知道的真相，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是他知道，他的奶奶说的这些话，大概率基本上都是真的。

因为一切的不合理，在这一瞬间，都已经有了解释。

方舟的肚子确实很饿，但是他这会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沈索耶每一次送来的食物都很好吃，他不想让自己以一种味如嚼蜡的状态，糟蹋了沈索耶的心意。

他推脱道：“我等一下就去吃。”

沈索耶一听，点了点头，坐在方舟的身边，说道：“好吧，那我就等一下再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