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看。”
韦兴珠点头,看向了韦礼纯。
那杯茶水在桌上放冷了,自她敬给韦礼纯,他没有喝下一口。
“父亲,女儿要走了。”
韦礼纯点头:“嫁给林策做妾是你自己选的,我韦家门第的女儿不出妾室,今日出了这个门,你就不算是韦家的人了。”
往日眼神中的爱护和骄傲都做了烟云,韦兴珠望着韦礼纯,除了陌生和厌弃,从他的眼中已看不出别的东西。
一夜之间,身败名裂,长安城里那个光艳四射的韦家嫡女已经不存在了。
不会再有好人家上门提亲,那些在此事后攀附韦家的儿郎,大多是贪恋她父亲的权势,娶进家门,也不会真心待她。
林策尚有良心,知晓她进退维艰的处境,想把她收为妾室。
没有正妻的名分,还有林策对她的愧疚和爱。
她年纪尚轻,生得了一副好容貌,嫁给林策,日后育有子嗣,往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喜娘扶着韦兴珠,走上了花轿。
她回首,最后看了一眼韦府的门庭。
昏暗,纵深,空旷,没有任何人来送她出嫁。
韦府像是一口横在地面上的华丽的井,这么多年她自认尊贵的生活,原来是活在井里。
“起轿!”
“兴珠!”
轿夫话音方落,婚轿离地,韦大夫人的声音传至耳畔。
韦兴珠身形晃了晃,要拉开帘幔的手顿在半空,迟疑过后落下来,无力搭在眼泪浸湿的衣裙上。
“我们走吧。”
——
夕阳西下前一刻钟光景,朝西飘移的云层倏然分开,太阳的位置露出了一部分,在远山和云层之间,阳光喷涌而出,城墙的灰瓦上。
城墙下,婚轿穿过长街,在定国公府的门前停下,幔帘拉开,身穿嫁衣的女子探出了头。
“韦兴珠出嫁了,做了林策的妾室。”楚照槿没想到韦兴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毕竟林策的大娘子在数日前刚刚进门,不是旁人,正是乔曦。
“自己选的路,好了就走下去,不好了就跳出来,日子在前头,向前看朝前走,才能过下去。”董宁珈道。
楚照槿揶揄:“董将军的心境跟你我初见时比起来,开阔了不少,受教受教。”
董宁珈笑了笑:“是你给了我新的选择,照槿,谢谢你。”
“你愿意去萧国,解我燃眉之急,家国之忧,该当是我谢你。”
楚照槿接过隐戈手里那个狭长的盒子,交到了董宁珈手里,“以此缨枪,赠君别离。”
董宁珈拿起长枪,抚摸过闪着寒光的枪头,红缨血挡,紧紧握住了枪杆。
长枪如电,划破天际血霞残阳,闪过一道银光。
“好枪法!”楚照槿拍掌叹道。
眼前的董宁珈,不再因高门命妇的身份而束缚,换上利落的劲装,拢起长发用木簪挽成一髻,头戴斗笠,在侧脸上洒下小片阴影。
“真好,你像个游走江湖的女侠,看得楚天阔,观尽大江流。”
董宁珈眸光微闪,看着手里的花枪:“此后,这支枪就换作‘揽江’,待我替你守住了萧国,就带着它游走山川,看尽天下风光。”
“你定能达成所愿。”
楚照槿喉间哽咽,笑着点头,“时辰不早了,你该走了,马车在城墙下等你。”
董宁珈颔首,走下几步阶梯,蓦然回首,看着楚照槿笑道:“宁珈人生蒙尘数年,幸得公主殿下拂去尘埃,重现光华,此别山高水远,虽隔千里,惟愿为殿下鏖战千万场。”
……
隐戈抱手看着远去的马车:“侯爷,董娘子走了,您心情该好些了吧。”
庄衍怀扇着扇子,倚在城墙上,赏着天边霞光,唇角略微勾起:“本侯的心情……和董家娘子走不走有何关系。”
隐戈疑道:“是吗?董娘子和韦衡和离后,这些日子暂住在我们府里,夜夜把侯夫人叫去她住的西厢房,叶子牌总打到后半夜,还留侯夫人在那边宿下。我瞧着,侯爷这段时日,总板着一张脸,眼下董娘子一走,侯爷就笑了。”
副将凑过来,看了眼庄衍怀,点头如捣蒜:“侯爷,你真的笑了。”
“本侯天生就爱笑。”
庄衍怀唇角的弧度淡下来,合上扇子在两人肩头点了点,潇洒离去,“你们半年的俸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