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练剑吧。早上的时间耽误不得,你抓紧点,说不定隔几日就能去凡间历练了。”
仙门将去凡间除诡雾的事,习惯称为历练。
说起这事,乘鸾动摇了,再看他面色好了许多,点点头准备去院子里挥剑。
临走前她突然想起,“对了,画晗,你不是认识阿生的师父么,你知道他这些日子去哪了吗?我找了很多天都没找到他。”
看他眼神有些闪躲,乘鸾还当他不记得自己说的“阿生”是何许人也了。
于是补充道:“就是经常在醉花园的那个少年,他说你还准了他,时不时采两株当药材呢。”
画晗尴尬得有些慌乱,连忙制止她:“知道知道,我改日就去问问他师父。”
“那就拜托你了!说起来我准备邀他一块下山的事,我还没和他说;你同他师父讲了吗,如果没有的话,那也一并说了吧。”
此时无论乘鸾说什么,画晗都会点头。
他真想她赶紧去练剑!
好在目的达成,乘鸾也没多作逗留,干脆利落地来到院中,从灼瞳里取出孟春客。
她练了许久,剑法已小有成就,逐渐舍了树枝,挥起了正经剑。
画晗隔着窗纸望她,视线滚烫得仿佛要将她融化。
创神宗一事,倒叫他清晰地认识到:天道只是不屑于看宛如蝼蚁的苍生,并不代表其不管苍生。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击落时,好似要将他的神魂尽数击溃。这种苦头,他如何忍心叫她也来尝一遍?
何况她本就是受了自己的牵连。
幸好……
幸好她剑道大成也要不了几日了。
早早叫她远离了朝天阙,远离了他才是正道。
不过世事难测,他又怎么放心让她孤身一人。
——
日子溜走得悄无声息,这日乘鸾照旧到承泽殿挥剑,今日朝天阙破天荒有了日光。日光悄然奔走,照得乘鸾挥剑的影子也偏了不少。
当事人没注意,她挥剑挥得更快更有劲了,没一个时辰就挥完了三万下。
乘鸾兴冲冲地跑去殿内,“画晗画晗,我挥完了!你今日感觉怎么样?”
“咳咳,”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画晗这几日开口第一句就是咳嗽,“应当无甚大碍。”
“真的假的?你咳成这样,哪里像是没有大碍的样子啊?”
“真的已无大碍,我观你剑法流畅,剑意咏隽,是剑道大成的表现。不若明日便启程吧。”
“可是……”
画晗看她纠结的样子有些发笑,明知故问道:“可是你找的同行人还没答应?”
“不是这个啦,你到底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了,养了几日不见好,叫我怎么放心?”
画晗显然没想到她是这个原因,再看向她的目光里有几分难言的炽热。
“我无事,你没必要担心。”
说罢,恍然间想起什么,视线飘忽了一瞬,张口是自嘲,“何况如今的下场,本就是我自作自受罢了。”
他这样乘鸾内心也不好受。
一面想着他是阁主,在其位谋其职,他怎可如此懈怠,以致惹下大祸;一面又不受控制地难受,识海中像走马观花一般,回忆起他掩藏在嘲讽下的关心。
……让她纠结死好了,怎么这么烦人啊。
她不如远走人间,眼不见心不烦。
画晗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见她皱起的眉松开了大半,就知道对方多半已经想好了。
他扯了扯嘴角,明明结果如了他的意,他还是觉得胸口闷得慌。
“如此,你随我来。”
乘鸾跟着他往做了书房的偏殿走去。
“这是梧州地图,你此番是去人间,我便为你寻了张人间王朝注解得详细些的,你仔细收好。
“这本小册上记录的是一些丹药的用途,我放在灼瞳里的丹药都贴了姓名,你在这上面照着名找就好。”
乘鸾接过来,也是这一瞬间才惊觉,这是真的要分别了。
“好。”
是她心心念念的事,临了却兴致不高。
画晗叹息一声,“你那伙伴,医术无有不精,有他在,我再给你备上些逃逸符,愿你此去……无虞。”
她已经当过一往无前的英雄了,这一辈子只需平安喜乐就好。
何况他从来也不在乎她是不是万人敬仰。
——他只在乎能不能与她白首不相离。
现在挂念着她的安危,就只盼她,此去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