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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一卷·第三十五回《虎豹不相食,哀哉人食人·中五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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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

一扯到廷尉,廷尉还真就来了,秦怀之拿着记录好的口供从牢房里走出来,正好看见萧子衿那几号人凑在一块鬼鬼祟祟地密谋着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秦廷尉在自己的地盘,顶着周围廷吏困惑的目光,沿着墙根悄摸摸走过去,将耳朵凑过去偷听,正好听到夜歌最后一句:

“他要是知道有这么个机会能对付您,肯定欣喜若狂地来,到时候找人演一出戏,把药往他兜里一塞,你人一倒我们就喊,还怕讹不死他?”

秦怀之忍不住问道:“你们要讹死谁?”

萧子衿等人闻言回过头,倒是不避讳廷尉听到了多少,夜歌甚至半开玩笑地道:“本案牵涉到多少人我们就讹死多少人。”

秦怀之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不愧是年轻人,永远这么不知死活。”

他说着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把口供拍在桌上,竹简的一角甚至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审出来了。”

秦怀之淡淡道,离他们不远处的牢房里,廷吏把王兴元从架子上卸下来,拖着他到另一间牢房里关着。

“你们运气不错,王兴元的家族在叶氏迁至雒阳前,就已是叶氏的部曲,谯县的粮食倒卖案他还真知道不少,尤其是叶氏跟司氏在里头的勾当。”

“司氏行事向来谨慎,是以在这桩二十多年前的案子里牵涉得不深,但若是往里深查都是有迹可循。”

“与之比起来叶氏就比较猖狂了,六成赃款中叶氏独占一成,王兴元作为当时跟随的部曲,有功在身也分到了点肉汤。”

“那些被倒卖的粮食几经转手,在谯县和雒阳周边的郡县以高出当时粮价的三倍卖出,最后捞得的钱财都像上面说的那样,被参与其中的士族瓜分,饥荒结束后,所有余粮皆以回收的名义充了公。”

“不过自政和十二年开始,南郡又有疫病,政和十五年,益州郡和蜀郡的藩王叛乱,后来又还有诸郡起义,这些充公的钱粮最后也是派出再回收,其中是否还有倒卖的情况,王兴元也不得而知了。”

秦怀之又将竹简翻了个面,上面说的是云县的林氏灭门案。

“王兴元对林氏案的了解不深,但他之前有一个还算交好的同僚,在案发后不久去接替了林氏在云县的位置,其余林氏子弟的位置在后来也陆续被人接替。”

秦怀之边说边在竹简上的几个名字上画圈。

“我看过云县近年来的官职任命,这些人表面上彼此没什么关系,但有近五成的人,都是当年各家士族门阀里富有才学和家底的门生。”

听到这里,萧子衿脑中闪过在天祥二年发生的一些事,问道:“天祥二年的时候,除了圣上数次提议裴相升任司徒外,还有发生别的事吗?”

“有啊。”秦怀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你这位前有古人,后暂无来者的女侯的出生算一个,诸郡内乱未平算一个,再别的就是一些郡县的老官到退任的年纪了,加上匪寇未除疫灾横起,中央和地方的官员在那些年陆陆续续地接替调任,一堆的事情呢。”

真是多灾多难的前十几二十年啊,好不容易安生个几年重建起来的民生,饥荒疫灾一来都不够造的。

等下,前十几年是大换岗期,那这不就意味着……

秦怀之抬眼与萧子衿对上视线,对方淡淡说了四个字:“卖官鬻爵?”

秦怀之茅塞顿开,好家伙啊,合着丰县陈氏案只是那前几十年的那些旧事的模仿案而已,其涉案力度还不比原案呢!

“您先别忙。”眼见得秦怀之又要跑出去安排,萧子衿出言叫住他,问道,“先不说云县案是不是藏着这些破事,先说谯县案,荒灾三个月后无论是倒卖的钱粮还是回收的粮食,最后都是回归到了那些人的口袋里去,经年日久已无从查证。”

“既然无从查证,金听澜能让人带出的证据也只有那封方便带走的血书,那金听闲和叶翰伯那几号人又是犯什么贱,还要把人偷龙转凤,连方涵都被他们给瞒住了?”

秦怀之注意到她的用词,轻咳了一声以作提醒,萧子衿闻声反问了一句道:“设想都做了,不顺着思路薅一下不是浪费吗?”

有道理。

那现在又是一个问题,灭口就能搞定的事,为什么还要把人暗中带走,性格变态都不算理由了,难道还有别的证据是被销毁的?

萧子衿和秦怀之低头陷入了沉思,后者多问了一句道:“金听澜当年那个侍卫都冒死跑到并州找你了,带过去的证据除了血书以外就没别的了?”

夜歌闻言也跟他们一样低下了头,萧子衿接道:“没了,只来得及带走这个,金听澜也只给了他这个。”

血书只是一块布料,只要避免了火烧水浸等问题,贴身保管不是问题,但若是其他的东西,比如竹简——

等下,竹简?

萧子衿撑着头的手指动了动。

对啊!竹简!账册!这群丧良心的东西也会有想给自己留活路的时候,就好比司玉衡那几号人,不就是一个个留点证据等人拔萝卜吗?

证据中定然包括账册一类的东西,但金听澜只来得及藏一些好藏起来的东西,定然还有他来不及的,且金听闲他们也找不到的证据!

如果证据只有那一片自言鸣冤的血书,司玉衡等人何以这般惶惶终日,金听闲建议将人偷梁换柱的提议也不会成功,一定还有能把他们彻底定罪的证据没被找到或者没被销毁,所以他们不惜将两个案子的犯人调换。

陈云敬能被选中,的的确确只是事态情急之下,加上两人相貌意外相似的巧合,假设没有陈云敬,时间也足够的话他们也会有别的方法,让人活着好继续逼问。

而促成他们情急之下的做出偷梁换柱举动的原因就是金听澜的自尽,金听澜之所以自尽是因为方涵明里暗里的胁迫,所以归根结底这是他们自己的内部问题不协调,才会有这个漏洞!

也只有这个漏洞,才能把这群人一直以来的动机解释清楚,因为他们都是朝不保夕之人,有这个不确定因素在,他们就算拿到了再多的钱财过完余生,这个找不到的东西也终会像放在粮草旁边的火油桶一样,让他们惶惶不得终日。

萧子衿和秦怀之想到这里同时抬起头,两个人精对视一眼:“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您是不是也想到了什么?”

然后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压低声音道:“记录赃款收支的账册!”

不光是谯县做粮食倒卖需要账册,丰县卖官鬻爵案中的钱粮去向,同样也需要账册记录。

丰县案的钱粮因为出现在盐市令的家中,记录数目和收支的账册自然是收到官方手里。

而谯县案的账册去向……

萧子衿心中沉思,两个案子的定性已然渐渐靠拢,但后续的处理方式,以及案情相关者在其中的运转仍有不同。

侯女盯着笔录上的几个名字,淡声道:“账册在丰县案中的作用是定死盐市令和陈云敬的罪责,将那些钱粮判定为卖官交易的赃款,这样一来,方涵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将查抄而来的钱粮充公,即使案子的主谋换了人,也不过是他们再进一批钱财的机会而已。”

秦怀之点了点头,道:“可同样的东西在谯县案里的定性就不一样,谯县案是二十年前的旧案,追查起来的难度是丰县案的好几倍,即使真有账册存世,对于司氏和郑氏来说也算不上多严重的事。”

“此案之所以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无非就是因为司玉衡等人的手段太粗劣,没那本事控住金听闲这个变态,还要搞得声势浩大,白白让人钻了空子。”

他抬头看向身边两个年轻人,略犹豫了一会儿,道:“如果我是司玉衡,在意识到金听澜是案情的活罪证时,我不仅不会杀他,反而会拉拢他,与他交好,然后一边搜寻账本的下落,一边断绝一切他接触到谯县案的可能。”

“等找到那跟悬颈刀刃一样的账本并销毁后,是继续跟金听澜交好,把他蒙在鼓里,还是设计让他也消失,这都是随我兴致的事。”

这可是司氏最惯用的手段,可惜司玉衡没学会。

而现在作为活罪证的金听澜尚且下落不明,问题的关键就剩这本账册,金听澜看见了却带不走,敌人知道其存在却找不到,最后不惜冒险将金听澜跟别人调换,留个活口好审问。

这样的证据,还有谁能藏?

“嗒。”

眼见得这一个个在瞬间想开后开始眼睛放光,越琼缓缓起身,将配好的药推到萧子衿面前。

瓷瓶落桌的声音使得眼前几人回神,循声望向她,人美心善的越琼阿姊在离开前,状似疑问地提了一个问题:“活人给不了别的答案,那死人呢?”

萧子衿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越琼眨了眨眼睛,点出了一直被忽略的一件事:“我们好像都忘了一件事,金听雨为什么要受金听闲驱使,在杀父自尽后将罪名转嫁给季陵公子?”

经她这轻轻的一点拨,萧子衿和秦怀之如梦初醒,秦廷尉跳起来道:“我现在就去安排人,把金家老宅再翻一遍!”

萧子衿直接从桌子对面瞬移过来,用力地抱了一下越琼以表达她对下属热烈的爱,合理怀疑要是这边没人看着,越琼的脸上起码得多三道口红印。

抱完之后侯女一声令下道:“夜歌你叫几个人过来,等会儿跟秦廷尉安排的人走,阿琼继续跟进驿站消息,其他人留守廷尉府,准备瓮中捉鳖!”

“是!”

过了一会儿,萧子衿和秦怀之再次坐下来,夜歌等人则围坐其身旁,静待上司的具体安排。

此时秦怀之的手中除了三个案子卷宗,还多了个临时写出来的,关于金听雨的动机剖析,萧子衿也将下属在谯县的调查结果摆到案上去,与秦怀之的分析相结合。

金听雨又不是傻子,他为什么要乖乖听人摆布?

几人就着这个问题,再次将谯县案的始末和金家案的过程梳理了一遍,并开始接下来的部署。

首先是金言鼎,金言鼎联合当地士族和叶氏等士族,将饥荒时用于赈灾的粮食的倒卖,并瓜分赃款,利用各种手段将名义上用作善举的钱财左手倒右手。

在这期间,谯县发生了农田案,一户人家被当地士族强买了自家的土地,导致一人死亡,因死者身份在当地还算有名,士族和金言鼎都不想闹大,所以在分派赈灾粮时收买了死者的孙子。

起先萧子衿也怀疑过死者的死因并非是农田侵占,但不论与否,农田案都是撬开粮食倒卖的契机。

金言鼎要与士族做成这个交易,他的身边定然有人做帮手,甚至有些重要的地方,如做账册这种事情,他也会让帮手来做先锋,自己在背后坐享其成。

而做先锋的人选,自己的亲儿子远比任何亲信都要好用,这一点从金听闲的话便可印证。

那年金听闲十五岁,金听雨十四岁,这样一个在别人看来都还顾着学业的年纪,即使出了什么事,也怀疑不到他们身上去。

但就像金听闲永远都忘不了母亲和妹妹的死一样,金听雨也忘不掉这段黑暗的往事,可他们都不敢去恨作为始作俑者的金言鼎,而是在这时过境迁的十几年里恨着金听澜这个幼弟。

他不如金听闲那样懂得隐忍,会做好人,也不如金听澜运气好,能随祖父离开这个家,习武识礼,从医济世攒得一身显名。

两相对比下,平庸的金二公子只能悄悄将写着士族名姓和交易数目的账册藏起一册,以求得一个保命符的安心感。

他怀着这个秘密藏拙于世,连带着对家庭恨意也一道隐藏起来,做出一副甘心做棋子的样子来面对长兄和幼弟。

直到他们搬迁至雒阳后,他无意间的一个举动叫士族知道了账册的存在,这些老家伙对这些陈年旧事的警惕程度就像闻见血腥味的狼,他们慢慢地包围住金氏,只需一个引子,他们便能发动围剿,将金氏踩碎。

但长兄是个惯会钻营的人,他一下就猜到了事情的源头是因为什么,于是他向士族投了诚,打算献祭自己的手足。

在发觉自己将要被长兄推出去做牺牲品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金听雨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他还有余恨未解,不甘就此死去,急中生智下,他发现了一个可以报复所有人的方法。

他让金听澜知晓了证据的存在,又将证据尽数藏起,然后顺着金听闲的计划自尽而死,杀人罪在棋子的引导下栽赃成功的同时,这个矛头也顺利转嫁给了对此一知半解的金听澜。

而金听闲设此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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