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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转角遇到伽拉泰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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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洛雷斯不知道这人对她的恶意从何而来。

但她大致了解应对的措施。

因为她的态度实在太过似曾相识——

她还是继承人预选人的那些年,为了争夺位置也拉拢过不少男孩子,而眼前这位姑娘——姑且算是姑娘吧,她的行为,简直和那些男孩子见到情敌时的表现一模一样!

……所以这位亚裔小姐绝对是误会了什么,是吧?

多洛雷斯心中迷茫,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的神色,微笑着看过去,“您说的主上……?”

黑发姑娘似乎陷入了什么奇怪的情绪无法自拔,听见多洛雷斯的话后才丢过去一个不屑的眼神,“噢,你这种落魄的,高傲的贵族小姐才不会想知道这些事!”

这样的语气——

容易被激怒,简直如同醋坛子,看上去是被那位“主上”惯坏了?

所以只要采取说主上好话的策略,这位亲爱的小姐就会理会自己了吗?

多洛雷斯神情微妙,“不,我想,小姐,您是否误会了我的意思。从您的话语中我听得出那位主上简直如同天神下凡,却愿意对我投下目光,足以看得出其心地善良。”

“嗯?”对方投来感兴趣的目光。

“能被委以这样的重大职责,能看得出那位‘主上’对您十分信任与爱怜。”多洛雷斯小心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哦,就这些?你是从何处知悉这些绝密消息的?”

……真的不用掩饰您那疯狂上扬的嘴角的。

多洛雷斯腹诽着,嘴上依旧不紧不慢地回答对方的问题,“因为我的老师。”

黑发姑娘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露出了宛若看道中同人般的目光,“很好。”

她施舍般地给出自己的姓名,“算了,我还是告诉你我的姓与名罢——我只说一遍,你可要好好聆听。”

多洛雷斯微笑,“好的,我会仔细聆听您的发言的,大人。”

这样的说辞显然取悦了她,“戚槃。”

“——凤凰涅槃的槃。”

说着,戚槃的嘴角又控制不住般地上扬,“这可是主上赐下的尊名。”

尊名什么的,果然还是太夸张了吧!

多洛雷斯看着戚槃奇奇怪怪的举动,隐隐约约有了个奇异的猜测——

戚槃态度的转折点是在自己说出老师的存在时。

她刻意展现在外的尊崇在那一刻起了作用,不过戚小姐恐怕是误解了——

多洛雷斯对老师不是那样的感情。

她自诩不会盲目地崇拜或者完全丢弃尊严地追求任何人。

戚槃对于那位主上,大概就是这样的盲从态度。

——如果说戚槃是无条件地顺从和信任,那么她大概可以在紧要时刻把锅甩给老师并且对其加以利用。

不过幸亏有老师的存在,否则没有“同好”的身份,说服的环节恐怕要上一层难度。

啊,我真是位冷酷无情,不称职的学生呢。

“能把节奏稍微调快一些吗?”主上在这时打断道。

“啊,啊,好的——”

在试探和刁难过后,戚槃总算是进入正题,“你知道主上为为人吧?”

多洛雷斯观察了会儿戚槃的表情,有些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说实话,犹豫片刻老老实实说了猜测,“……洛芙蕾丝公爵有一位名为潘的手下。”

“话说,你为什么会成为继承人?”戚槃在此刻慢悠悠地提出质疑,“洛芙家族旁支不至于没有男子吧?——而且你的名字。”

Dolores,西班牙语单词dolores是dolor的复数形式,意思是悲伤或痛苦。

有哪个真心爱护自己子女的父母会取这样的名字?总不可能是为了朗朗上口吧?

多洛雷斯似乎愣了下,“哦……这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件事发生在在她还没出生,父亲仍在祖父的墓前哀悼,忍痛接过伯爵的爵位时。

随着响亮的啼哭声,一个新生命在洛芙家族悄悄诞生。

“她有着如月光般的银色卷发,通透纯粹,宛如上好玉石的紫灰色眼睛,是被爱与美之神阿芙洛狄忒赐福的容貌。”

然而诡异的是,这位新生儿诞生之后便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待在摇篮里,直直看着上方,令人看不清所思所想。

在六岁时,这位洛芙小姐被委以联姻的重任。

“为什么没有提到她的名字?”

“这样容貌美丽的贵族小姐生来就是联姻所用,结婚后被冠以夫家的姓氏,只需要把洛芙当作名,让她和夫家时时刻刻被提醒一个事实——洛芙家族与另一个家族间的合作关系。所以没必要再取名。更何况,她只是家族旁支。”

出人意料的是,这位平日里不声不响,文静娴雅的姑娘竟然大胆地违反了父母的媒妁之言。

——做出的行为相当过激。

她杀死了父母和未婚夫,随后逃出家门,家中长辈大怒,派人把她追回,并且命令雇工在把她百般折磨后扔进冰天雪地之中,活活冻死。

戚槃:“那那个小姑娘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多洛雷斯:“……不知道。”

“我想,我知道。”多萝西突然开口,神情平静得可怕,戚槃莫名有些惴惴不安……她不会又做错了什么吧?

“小姑娘被未婚夫性//侵,父母对此视若无睹,只骂她不守贞/洁,不再被阿尔忒弥斯,守护少女的神明庇护。”

“未婚夫见状变本加厉,小姑娘在愤怒之下不小心失手杀死对方,冷静下来后发现了自身的冷酷本质,于是毫不犹豫在父母的饭菜中下了毒——当然,这些毒也多多少少影响到了洛芙家族的其他人,在这场下毒事件中,死去了不少人。”

“——帮佣抓回了小姑娘,未婚夫的父亲有精神疾病,为报复也同时为了泄愤,险些虐//杀洛芙小姐,堪堪被老仆人劝下来,最后为了封口,将其丢弃入冰天雪地之中。”

“她也是罪有应得,不是吗?只不过她的死亡倒是轻松,只需要凝视着雪花降落在自己的眼睫毛上,至少临死之前还有虚假的,幻想中的温暖热源,如同小女孩手中的那几根火柴一般美好……”

“主上!”听见多萝西莫名透出讽刺自嘲意味的话语,戚槃果断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放任主上负面情绪的肆虐。

“嗯?”银发少女仍然勾着嘴角,只是眼瞳深处中毫无笑意。

——这样,一切的一切都连起来了啊。

但还有解释不通的疑点,但那些疑点不重要——至少,在这个副本之中,她并不想掺和进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务,与其和毫无人性的非人生物斗争,不如对权利斗争相关学习一番。

真是的,还是太弱小了。

早知道就拜托夜莺女士请一位帮手一起过来了,孤身奋战固然对隐(和谐)(球审核大大别囗囗)私有所保障,在某些事情上却要踌躇一番。

多萝西冷静地想。

怪不得在进入这个身体之后,便察觉到了深刻的寒冷和疼痛,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痛苦。

甚至那些不舒服的感觉,也如跗骨之疽般挥之不去。

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夜莺女士的贴心了。

——为了让庄园主更为适应马甲的规则,夜莺女士提议在马甲身份第一次死亡前,马甲都会按照马甲的性格多方面逻辑运行。

在马甲的第一次死亡之后,庄园主才能进入马甲的身体。

然而,按照原话是——“为了增加事情的挑战性,用自主逻辑运行的那一段时间的记忆将会缺失。”

不过现在看来,只是知道了马甲的未来,唯恐“沐云絮”无法接受,才好心做了这些安排吧?

好心——确实是好心。也没有好心办坏事。

但是多萝西还是觉得难过。

那该是一个多么鲜活的生命啊,却死无葬身之地。

明明世界上比“洛芙小姐”惨的人多的多,在此刻,多萝西唯独为她由衷地感到悲伤。

不仅仅是行为逻辑相似,因此带来的共情,更是——

即使知道她的死亡不可避免,多萝西依旧会忍不住去想,若是自己早来几秒——

停。

过去的错误已然是无法挽回,更何况在这件事情中洛芙小姐也有责任。

作为她的后继者,多萝西会为“洛芙小姐”报仇,也会尽力偿还那些当时被毒杀的烂橘子的孩子——部分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洛芙小姐”的行为逻辑尚为稚嫩,但多萝西相信,放在那个情况,她很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可怕行为。

“所以……‘洛芙’有生命吗?”多萝西喃喃自语,“如果有生命或者自我人格——我真的会愧疚的啊。”

戚槃心疼地看着主上悲戚的神情。

所以洛芙小姐果然是她吧?多洛雷斯说的居然是真话?

多萝西用余光瞥了戚槃一眼,知道信息已经被传达,便换上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知道这个笑容的效果——无非就是让戚槃更心疼自己。

戚槃这个状态确实该改变了啊——她可不是对方印象中的神明,如果要让戚槃眼中的自己走下神坛,必须沾上些人世烟火气,表现出人该有的七情六欲。

比起堕落为邪神或是阶下囚,从神明变成凡人实在是最好的结果。

多萝西深谙此理。

与其说出真相,不如让对方自我脑补,随后为主上的坚强和善良感动一番。

“我没事。”对上戚槃有些担忧的目光,多萝西微地笑了下,但这样的笑容在戚槃的眼中,怎么看都像是强颜欢笑。

然而这是主上。

戚槃避开目光,轻声继续进行公式化的报告,“特莱梅家族近来支撑不住,开始向首相寻求帮助,看来是要走向末路了。”

“我擅自调取了查尔斯·梅默斯的资料,查询到了一笔大额不明进账。”

“你的意思是——老梅默斯的这笔钱和特莱梅家族那边有关?”多萝西沉吟。

“是的。”戚槃颔首,同时在内心无意识地开始狂吹大人的领悟能力超强。

“——不用说!”银发少女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戚槃噤声,边笑意盈盈地说出自己的推测,“让我猜猜。是不是老梅默斯怕在疯人院干没前途,投资并扶持了特莱梅家族?如今特莱梅家族飞黄腾达,便对老梅默斯投桃报李。”

“是的,主上的猜测皆是正确的。”戚槃再次赞叹,“不愧是主上。”

……不必要的羞耻心又发作了。

此时安静的花园中突然出现了女性的絮语声,戚槃和多萝西对视一瞬。

“有人,快走。”多萝西言简意赅。

戚槃低声嘟囔,“怎么看,您会出现在这里,都显得可疑吧……”

多萝西:“可是哦,你出现在这里更加可疑。”

说话的声音接近了,戚槃向花丛那边看了眼。

“不,”多萝西摇摇头,“那边很容易被发现。”

“好吧,那我先回这附近的据点?”戚槃耸了耸肩。

由于距离的迅速缩短,她们已经能听见清晰的语句。

“……梅尔护士,谢谢您。”

年轻的女子声音响起,随后更年长的那位沉默了会儿开口,“我似乎听见那边的紫藤萝后有些声响。”

“哈哈哈……说不定是些年轻男女呢?”

听了这话多萝西忍不住看向铁栅栏,戚槃快要翻出院落,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似乎嘟囔了些什么。

登时觉得好笑,多萝西向戚槃做了个口型,“别生气。”

对方显然看懂了,还是一副郁闷的样子。

她向前瞥了眼,冲着多萝西挥挥手权当告别,消失在高耸的院墙后。

多萝西最后看了那边一眼,主动走出紫藤萝的遮掩。

她和一对医患转角遇到爱。

金发女子坐在轮椅上,秀丽的脸蛋,看上去病恹恹的,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苍白的皮肤几乎和病服颜色一致,一头白金色的长发披散着,乱蓬蓬的,看上去已经许久没有整理。

她的眼睛黝黑,其中没有一丝光亮,如同看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然而她的嘴唇微微地向上挽起了一个怪异的弧度,宛若孩童拙劣的模仿。

金发女子微微蹙眉,一副有些难受的样子,她抬起眼睛,直直盯着多萝西看,然后柔柔地笑起来,那样的笑容让多萝西全身发毛。

“蕾西……我觉得她有点似曾相识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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