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车已经启动,伏啸和路塞尔继续面无表情地僵持着。
埃终于有了反应,他突然站起来,双手搭在前排座位的靠背上,用力一撑便爬上了前面的椅子背,准备爬到明歧坐的那一排去。
“嗯?”明歧惊讶地转过头,看见高高地跨在椅子背上的埃同学。
能够稳住这个姿势还是有点难度的……
“能麻烦你靠左坐吗?”埃微笑。
“好。”明歧也坐在靠窗位置,埃要爬过来,他必须先腾个位置。
他刚准备坐到左边,司机辉之义突然踩了一个急刹。
“啊。”埃立刻重心不稳地扑到明歧背上,把他从座位上撞下去。
“啊痛……”明歧眯起眼,觉得脖子被扭到了。他想把脖子转回去,一转头却贴上了埃的脖子,头顶还抵住了他的下巴。
“啊糟……”于是脖子更痛了。
伏啸和路塞尔呆愣地看着前面两个人。
这两人完全卡死了。
“你们在干嘛?”和音从前面的位置走过来。
“意外。”埃以一种非常扭曲的角度仰望和音,“帮帮我。”
辉之义又一个急刹,围观的伏啸和路塞尔一起撞在了和音身上。
和音皱眉,对伏啸和路塞尔大喊:“搞什么!给我坐下!”
伏啸立刻坐在座位上,路塞尔扭头就走,准备坐到离伏啸最远的位置上去。
“就给我坐在这里!”和音揪住路塞尔的后衣领,把他拖过来,同时瞪了一眼伏啸。
伏啸不得不向靠窗的位置挪过去,和音随即粗暴地把路塞尔摁在他旁边。
“请问……”埃试图引起和音的注意。
“你真是的。”和音把埃从缝隙中拖出来,明歧这才得到了解脱,挣扎着从座位底下爬出来。
“谢谢。”埃很感激。
但是对于埃同学,和音却摆不出粗暴的态度。
她收拾伏啸和路塞尔绰绰有余,但却舍不得让埃同学和他们一个待遇——也许是埃同学这张脸实在太好看了,犯起错来都显得格外无辜。
“都安静坐着。”她交代下一句,在他们对面的空位置坐下。
伏啸和路塞尔互相盯着对方看,刚要动手开始互掐,和音就猛地转头瞪过去,吓得他们两人连忙去欣赏窗外的风景。
明歧揉着自己扭伤的脖子。
埃突然把右手贴在他脖子上,让他不自在地哆嗦了一下。
埃很诚恳地道歉说:“我可以帮你治疗。”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明歧话音一落,就感觉到了自己脖子的酸痛感消失了。他轻声感叹:“好厉害!”
“我虽然没有治疗的天赋,但对于这种小问题还是能够应付。”埃笑着解释,“你有别的地方不适吗?我可以一起解决。”
“我挺好的,没问题的。”明歧连忙拒绝。
埃却非常贴心地侧过身去,右腿膝盖跪上座位,居高临下地把双手都贴在明歧胸口上,让他更不自在地哆嗦起来。
埃收敛表情,用非常郑重的态度告诉他:“作为补偿,请让我为你做一个全身保健吧。”
明歧终于崩溃地喊出来:“不用了!谢谢!我真的谢谢你!”
对面的和音评价说:“埃同学,你有病吗?”
“抱歉。”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亲密过头了。
“也不用抱歉的。”明歧摆手,“就是你的行为,稍微有点莫名其妙……”
埃表情沉重地回到座位,半张脸都埋在阴影里,犹如陷入痛苦的自责之中。
这让明歧莫名地萌生出一股罪恶感,连忙对埃解释:“你是不是有点难过?你这表情怎么回事啊?别在意啦,你又没做错事情。”
“对不起,我很难过,不是你的错。”埃用双手捂住脸,避免被明歧看到表情,用很认真的语气补充说,“让我自己反省。”
“你要反省什么啊?你别这样……”明歧拍他的肩安慰他,“人生那么多大起大落,一点小挫折算什么?而且你也根本没遇到挫折吧?”
对面的和音重复评价说:“埃同学,你有病吗?”
她判断不出埃究竟是在假装还是确实沮丧。如果是假装吧,这太幼稚了,如果是真的吧……这更幼稚了。
总之这是一种和他认知非常不匹配的行为。
见无法安慰到他,明歧转移了话题:“埃同学,你是不是拿到新手机了?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埃沉默五六秒,缓过来后掏出手机:“好的。”
大巴车在路上行驶了接近一个半小时,到达偏僻的郊区。这里已经是人烟最稀少的小镇,坐船度过白玉河,就是无人居住的原始森林——白玉森。
他们现在一家小餐馆落脚,准备吃了晚饭再进入森林。现在是傍晚五点,小镇外还是落日西垂的明媚天气,这里的天空却被阴云笼罩,让他们有种已经夜晚七点的错觉。
店内打起了暖色的灯光,学生们心情愉悦地享受提前到来的晚饭。
和音准备去结账,辉之义把她推回座位上:“怎么好意思让你来。”
“噢——”学生们最爱看八卦,都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感叹。
辉之义到了柜台,看见账单后沉默了两秒,忽然转头对还在狼吞虎咽的学生们大喊:“少吃点儿!待会儿剧烈运动对肠胃不好!”
和音一边喝果汁,一边面无表情地对辉之义说:“你别勉强。”
她作为教导处主任,拿的工资似乎比院长都高,而辉之义只是个普通体育老师,在和音眼里,他的薪水完全处于不忍直视的水平。
“不勉强的。”辉之义冷静地结账。
“等一下!”那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金发女孩子伸出右手,“辉老师!加两碗大汤面!谢谢!”
瞬间不能冷静的辉之义再回过头咆哮:“够了!别吃太饱!”
“我还没饱哎……”女孩子回应。
和音右手托腮:“小孩子长身体呢。”
辉之义只能再从钱包里抽出钱:“加两碗。”
当大家都吃得差不多,进入“沉淀”状态的时候,只有那个身高只有一米四的女孩子还在吃。
她叫西木娅,是轻风团最高战力,伏啸团长手下的最佳干将。
差不多已经吃了两份炒饭和三份汤面,埃觉得这个孩子大概真的还在长身体吧。
渡过河,他们到达白玉森。
和音告诉他们,中午的时候已经有双子学院的人到达这里,如果在这里遇见双子的人,一定要合作对抗敌人,尽量避免不必要的矛盾产生。
为了提高效率,他们分为两个队伍前进。和音带领收割团,辉之义带领轻风团。
“你随意跟个团。”和音对埃说。
伏啸和路塞尔瞬间虎视眈眈地盯着埃。
埃表示:“我可以单独行动。”
和音:“不行哦。”
“那就这边。”埃果然选择了轻风团,和明歧站在一起。
伏啸很得意地看了一眼路塞尔,这让路塞尔恼火地皱起了眉头。
“那就出发。”和音满意地点头,目前两个队伍的实力非常均匀。
虽然她很想亲眼目睹埃同学的表现,但她必须带领收割团,因为收割团这群人向来没组织没纪律,辉之义绝对没本事让他们保持理智。
辉之义带领轻风团往右侧的片区前进。
白玉森本来就笼罩在阴云之下,加上此时太阳的消失,森林的可见度越来越低。
“辉老师,麻烦你点个灵环吧。”西木娅扯了扯辉之义的衣服后摆。
“会把魔物吸引过来的。”实际上他不愿意展现自己的灵环。
西木娅有点儿不开心地环抱双手:“我们不就是为了把魔物吸引过来嘛。”
学生们都期待地看着辉之义,倒不是为了获得光源来照明,纯粹就是好奇他的灵环大小。
辉之义有点儿难堪,但作为老师,还是得作出典范,于是他很无奈地双手结印,闭上眼睛调动全身的灵力。
一道金色的灵环亮起,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半径为两米的大圆环,周围昏暗的环境被照亮了不少。
到底是哪个前辈发现“灵环照明”这个谜一样的功能?辉之义很想问候那前辈的全家。
“挺大的。”伏啸很冷静地评价。
“挺亮的。”西木娅很平静地点头。
“挺好看的。”另一个男生很平淡地夸奖。
辉之义很嫌弃地瞥了他们一眼:“闭嘴吧你们。”
这群学生摆明了就是在表示——虽然在未成年人眼中看起来挺厉害的,但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尤其是在大叔辈的世界里,这灵环真的挺普通的。
埃推测这个老师的能力大概处于中级骑士的水准。
向前行进了几百米,越到森林深处就越黑暗,辉之义灵环的光芒被周围的环境所吸收,显得暗淡起来了。
他转头告诉身后的学生们:“你们也点个灵环吧,争取把那魔物给引出来。”
不能只有自己的能力水平被曝光,应该互相伤害才对。
学生们都迟疑了,伏啸连忙仰头望天,转移话题说:“今天天气不错啊。”
另一个男生也望天:“是啊,今天的太阳多圆啊。”
“喂!”辉之义不满地呼喊,“你们不是一个团队的吗?就不能坦诚相见吗?伏啸!你带头!”
被点名的伏啸只能释放出自己的灵环。因为他的灵环不小,经常会在打架的时候展现出来威慑对方,所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的灵环也有半径两米大,是和辉之义不相上下的大小,蓝色光芒非常明亮。也就是说,他和辉之义万一动手打起来,他这个学生大概率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