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空有一身神力的人?”
“对啊,不然她为什么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呢?”
“嗯?”
回想起这事,白礼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身后的穆公馆。
要不是阿释密达早早意识到袁思枫被怨灵上身,迷了心智,建成千余年之久的穆公馆,八成是要毁在袁思枫手上了。
“若真是这样,等她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量,再送她来圣域吧。”
到底是亲兄弟,白礼一下子便了然了赛奇的想法。
只是,他听着院子里,孩子们的笑声,不禁起了几分心疼之意。
处在教皇厅的赛奇可不管白礼的小心思,对他来说,只好能守护好圣域,打赢接下来的圣战,哪怕是牺牲他自己,都在所不惜。
在旁边目睹全程的塞拉,走上前,替赛奇续了口水:“等那孩子来了圣域,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准备把她培养成你的继承人。”
“我不理解。”
赛奇垂着眸子,塞拉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良久后,他才沉声道:“上届圣战结束时,圣域只活了两个人。上上届圣战,圣域也只活了三四人。”
对圣域历史了如指掌的塞拉蓦地笑了,她总算明白了赛奇的意图,“你想把那个孩子和圣域绑定在一起,倘若这次圣战失败,说不定可以请动天庭相助。”
“倘若成功,她可以利用在我这边学到的东西,帮助剩下的人重建圣域。”
一个没有实名,却有着实权的位置,对比起会遭来忌讳的祭司或是教皇辅佐,简直太适合那个孩子了。
尤其她身上的神力,在危险到来时,不仅能够自保,还能用来保护圣域。
想到这里,塞拉忍不住由衷夸赞道:“教皇大人,好算计啊。”
“别学那臭小子说话。”
赛奇提到马尼戈特就来火,口气也变得不那么客气起来。
“我让他训练新生,他倒好,训练到一半突然跑了,害得人家希绪弗斯站在训练场上,站了一晚上。”说着说着,他忍不住锤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打自让马尼戈特成了他亲传徒弟,赛奇感觉自己比起几十年前,脾气坏了不少。
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色,塞拉站在他身后,偷偷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望着空旷寂寥的教皇厅,又看了看外面,几十年如一日,湛蓝的天空,心头忽地飘起一个疑问。
慢慢聚齐的十二黄金圣斗士、来自天庭的客人、已经降临人世的雅典娜……种种迹象,无不一表明下届圣战迫在眉睫。
那,她会死在这场圣战中吗?
一定会吧,塞拉自嘲般的想到。像她这样,毫无自保的弱女子,怎么可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呢?
当见到那位天庭的客人时,她更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她第一次在别人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那夜,塞拉罕见做起了梦——是白天在那女孩眼中,看到的场景。
前往德尔斐神殿的路上,她站在少女身前,挡住了未知神明的攻击。
濒临崩溃的少女似是觉醒了神性,抱着她的身躯,不停地摇着头,说她会担起教皇侍女的责任,好好留在圣域,保护好所有人。
随着少女的情绪崩溃,原本晴空万里的夜里,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而她在听到这番话后,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10)
床上的塞拉缓缓睁开双眼,布满细纹的眼角慢慢划下一行清泪。她自嘲一笑,腹诽自己竟落得如此结局。
可细想一番,她又觉得这样交替般的命运,与她而言,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旧的时代终将结束,新的时代正在慢慢拉开帷幕。
从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塞拉知道这位特殊的存在,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命运。
万物轮回,生生不息。
如果是为了圣域的未来而死,那她甘之如饴。
塞拉没有将这件事告知任何人,只是告知赛奇,袁思枫不是圣域的敌人。
“哦?”
赛奇有兴趣听,她没兴趣讲,随便扯了个理由应付了一下,便离开了教皇厅。路上,碰见阿斯普洛斯,她没有像往常那般冷眼相待,而是露出一个微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记得提醒你宫里的侍女,尽快把这个月的账目给我过目哦。”
对于这个孩子,塞拉一直抱有愧疚之意。
仅仅因为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手足相残,便让赛奇做出了那样的安排。
显然,面对突如其来的搭话,阿斯普洛斯愣了愣,才笑道:“好,我回去会提醒她们的。”
“我知道,教皇有些时候确实不太近人情,但你要相信,他都是为你好。”
在阿斯普洛斯看不到的地方,塞拉苦笑连连。她想说,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相信赛奇,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接下来的日子里,塞拉放下了几十年来,为了站在赛奇身边,而端起来的架子。
她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少女时期——那个为了见教皇一面,从三楼跳下去的女孩。
从阿斯普洛斯开始,雅柏菲卡、卡路狄亚、童虎等等需要操心的孩子,她都见了一面。
一直到处女宫前,盲眼的处女宫主拦下了她,问她在雨师的眼睛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不愧是能和神佛对话的人啊。”
“拿我的命,替圣域换来一枚护身符,你觉得是赚,还是亏呢?”
“为什么一定是您呢?”
塞拉没有答话,默默转身,走向教皇厅。
别人看不出她身上的变化,和她相处了几十年的赛奇,怎么可能看不出呢?
马尼戈特抢在前面,说塞拉阿姨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她微微笑着,认下了这番夸奖。转头对赛奇说道:“下个月我会带思枫去次德尔斐神殿。”
“给我个理由。”
“我要回神殿了。”
“带思枫去做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态度对赛奇说话。
意识到不对的赛奇,皱起眉毛,一手紧握成拳,肯定地说道:“你有事瞒着我。”
“是又如何。”
感受到二人间浓浓的火药味,马尼戈特下意识地走上前,想劝劝架,结果被赛奇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塞拉,我,”
“你拦不住我的。”
看着塞拉淡然的神色,联想到这几年来,她古怪的表现,赛奇心里猛然飘起一个可能性。当着弟子的面,他十分罕见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可置信道:“你——”
“我意已决。”
塞拉打断了赛奇的话,生平第一次,在赛奇离开前,离开了教皇厅。
空中的飞鸟依旧自由地翱翔着,塞拉站在恢弘的教皇厅外,比起初来时的激动,此时的她心里一片祥和。
在启程前,她把所有的事务都教给了少女,叮嘱她那些关于赛奇的习惯。
少女是个聪明孩子,教皇厅处女宫两头跑,都能照顾的过来,这让塞拉愈发期待起了她的未来。
只可惜,那份未来里,注定不会有她的参与。
离开圣域的那天,塞拉最后一次去见了教皇。
她换上了洁白的巫女服,戴上额链组成的月桂发饰,朝敬爱的教皇大人鞠了一躬:“谢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
“塞拉。”
高台上的教皇大人,一如当年。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定要在你们之间选一个,我选你。”
塞拉笑了,笑的无比开心。
相处这么多年,他们对彼此的习性一清二楚,也都知道一旦是对方决定的事情,无人可以撼动。
正因如此,教皇才未阻止她的行为,而是静静等到了她来见他的这一天。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塞拉提起裙摆,朝心爱的人行了个礼,抬头的一刹那,她看到了三重冠下的一滴眼泪。
足够了,不是吗?
她眸间泪光乍现,似是许愿,似是祈祷地说道:
“赛奇,如果有来生,我希望你能以年轻时的样子来见我。”
后记:
闭上眼睛,再睁开的一瞬,塞拉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怎么了?还不跟上?”
他轻轻地问,声音干净而又低沉。
塞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原本略微粗糙的手掌,不知何时变成了原先柔美白皙的模样。
身着黄金铠甲的青年作势要走,塞拉慌忙提起裙角,磕磕绊绊地跑到他身边,伸出手来,紧紧抓住他的护臂。像是对待什么心爱之物一样,小心翼翼地握上了他的手。
青年想要把手抽走,转头对上她朦胧的泪眼,只好由着她,一脸无奈道:“你想握到几时?”
“赛……奇。”
塞拉流下眼泪,喉头干涩地连男人的名字都说不清楚。
原以为年少的梦,是她这辈子唯一一个出错的梦,未曾想,竟在死后成了真。
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可男人手心的温度,空气中的花香,树上的蝉鸣,无不一在提醒她,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唉,不就是救你一命嘛,至于这么感动吗?”
“赛奇,你愿意带我回圣域吗?”
“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可以当黄金圣斗士的侍女吗?”
“只要你愿意,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