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傅离还还起,季晏清就早早来了,然后一声不吭躲在门口的房檐下等着。
初春天气冷,他揣着手一边想等会儿该怎么说,一边吸了吸鼻子。
刚把想好的说辞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门嘎吱一声响了,他忙挂起笑脸起身转头看去,结果见到了两张他最不想看到的脸。
季晏清脸上的笑瞬间消失,斜睨了两人一眼没说话,接着脚一移,换个位置继续待着。
夙檀迈出门槛往院子走去,没理会他。
落后一步的妄月则朝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季公子。”
季晏清现在一看妄月那张虚伪的脸就冒火。
这个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狗男人。
季晏清暗骂一声,脸上却挂起了笑来:
“兄台晨安。”
妄月客客气气地也同他问了一句好。
两人话到这,本来该完了。
妄月已经往檐下走了,季晏清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跟上了他。
刨木头的活儿妄月熬一夜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他随意捡了件来做。
季晏清在旁看着,再次热情地搭了把手。
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就帮着递递东西,绝不多做多余的事。
当然帮忙是其次,他的目的还是想套话,以及盯着两人。
妄月能不清楚他想做什么?
正是清楚,所以他相当配合。
于是没一会儿,季晏清终于知道了妄月和夙檀的名字,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同样的,妄月也多少从他这摸清楚了傅离的喜好。
两人像是完全忘了昨日的不愉快,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傅离打开门见到这一幕,也感到颇为惊奇。
“阿离,你醒了。”
季晏清正跟妄月说笑,余光瞥见傅离立刻撇下手里的活儿和妄月,三两步跑到她身边。
“我熬了粥,蒸了包子,你先进去坐着,我给你拿。”
话还没说完,他就急急忙忙跑到屋檐尽头,取下大肚缸的盖子从里面小心提出个食盒来。
拿好东西,他没耽搁匆匆进了堂屋。
揭开食盒盖子,季晏清小心拿出一盅粥,一盘子包子,还有几碟小菜。
他把这些通通摆在傅离面前,满脸期待道:
“阿离快尝尝,还热乎着呢。”
傅离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
桌上不管是米粥的香气还是包子的香气都在勾引着她的馋虫。
她拿起勺子舀了口粥咽下,又用筷子夹了几筷子小菜,最后咬一口包子。
见傅离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全部尝了个遍,季晏清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阿离,好吃吗?”
傅离三两口吃掉个包子,再配了口粥。
米粥自带的清甜冲淡了包子的油气,吃的人欲罢不能。
她眉心舒展:
“好吃,不错,比上次回来又进步了。”
季晏清得了夸奖,满脸都是笑:
“阿离喜欢吃就好,这几个月我又学了几手,趁着这些日子在家,我都做给你吃。”
傅离放下了手里的包子,看向他:
“你说什么?”
季晏清心里积攒的勇气,在傅离的目光下,倏地一下散了。
他眼神心虚地躲闪了下说:
“我想在家留几日。你,你不是要起房子吗?我正好也能帮着搭把手。”
傅离哼笑一声:“留下来盯着我,看我有没有跟找野男人?”
季晏清捏紧了手,没说话。
野男人都登堂入室了,他再走,以后还能有他的容身之地。
季晏清不想惹傅离不高兴,可让他走,他实在不放心。
“季晏清,你还记得当初求我给你口饭的样子吗?”
季晏清神情一正:“我记得。”
傅离身子往椅子后一靠,懒散着身子打量着这个从瘦骨嶙峋的少年长成翩翩公子的男人:
“记得,那你今天在我面前说什么屁话?”
季晏清闻言精神立刻萎靡了下去,他咬了咬唇,片刻后小声地说:
“阿离,我也说过的,我想陪在你身边,给你暖被窝。”
傅离被他的话逗笑:
“暖被窝?你?”
季晏清红着脸点点头,小意殷勤地说:
“阿离,我长得不差,外面的人都说我生得好,我还会做饭洗衣,针线女红。
我身体也好,你,你要不要试试。天气这么冷,多个人被窝里也暖和。”
“阿离,我听话的,我会永远乖乖听你的话。”
他说到最后,跟个小媳妇一样垂下头,但那双眼睛亮得吓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傅离舍不得移开。
“季晏清。”
傅离眉梢微微扬了一下,正要接着说,不想妄月突然走进来打断了她的话。
“傅姑娘。”
妄月站在门口,他温文尔雅地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笑,
“你能出来一趟吗?”
说完他转头看向季晏清,问道,
“季公子不介意吧?”
季晏清:“……”
季晏清心里一哽,半天才挤出个笑来:
“不介意,兄台随意。”
好不容易把这事拿到台面上说,好不容易阿离院愿意听他说……
季晏清看着傅离和妄月一前一后除了门,扭过脸,眼眶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