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槐有些尴尬。
这句好久不见,好像就再说他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王爷也好久不见。”谢清槐笑着答道。
沈珩舟像是提前等候在这里,距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以他的性格,来这么早不太对劲。
但是他是景安王府的主人,来这么早来招待宾客也实属正常。
谢清槐落座到了沈珩舟的旁边,以示尊敬。
这次是与其说是宴会,更像是一场家宴。
只有沈珩舟和谢清槐俩个人,用一面圆桌。饭菜还没有上来。
“王爷近来如何?”谢清槐寒暄道。
“一切照常。你呢?”沈珩舟问。
好像每次话题都会转回到他的身上,谢清槐想。
“伤比以前好了不少,还得多谢王爷的悉心照料。”
“你要是要感谢悉心照料,应该谢你的侍女才对,不必谢我。”
谢清槐笑了笑,没有说话。
人已经齐了,不出一会儿,饭菜便上齐了。
烧鹅烧鸭,酒肉素食,应有尽有。
对于两个人来说有点太多了,有店铺张浪费了。
他俩要是能吃完一半都算好的。
但是花的是景安王上上下下的钱,和他江南没有半分关系,谢清槐决定大吃特吃。
沈珩舟吃起饭来尤其优雅,不急不慢,每往嘴里夹一口菜,都要咀嚼半天。
谢清槐有点诧异,这么慢的吃饭速度,不像是从军营里出来的。
但是他觉得还是干饭要紧,就先压下了心头的疑问。
谢清槐吃起饭来也是赏心悦目的,但是在赏心悦目的同时,也能吃下不少东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从民间习俗聊到近日来的达官贵人的趣事。
不过大部分都是谢清槐在说,沈珩舟随意应两声,补充几句,或是纠正一些不实传闻。
一顿饭就快过去了,谢清槐已经感到七分饱了,于是放下了筷子。
这时管家走了进来,朝二人行礼。
“王爷,世子。”
“嗯,起吧。”沈珩舟说道。
“今日皇城大道上有不少商贩,陛下为了庆贺,专门请皇家乐师前来,普天同庆,以示我大雍繁盛。王爷今夜可要前去?”
“嗯。”沈珩舟回答,皇帝的面子,他肯定是要给的。
谢清槐看着沈珩舟,有点不可思议,原来他还会去凑这份热闹。
听下人说,他都不记得过年装点一下王府。
“那世子您呢?”那管家眼里似是闪烁着光,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谢清槐忽然有些坐立难安,直了直身子,也答应了。
“那王爷、世子,今晚亥时,王府门口会有轿子专程前来。奴告退。”
管家走了,谢清槐觉得自己也没有呆在这里的必要了,也退下了。
走的时候,谢清槐扭头,看见沈珩舟吩咐人将饭菜撤了。
谢清槐刚走到自己的府院内,一支箭直直地射到了院内的槐树上。
一封信落了下来。
谢清槐四周张望了一番,见没有人,才放下心来,赶紧捡起。
几日安宁,果然还是有浪潮要起。
是谢澜。
谢清槐将信揣回怀里,抬步走回了房中。
他在此的心腹只有子墨一人,他和谢澜联络的事断不能被他人发现。
就连子墨都要提防些,毕竟人心隔肚皮。
他缓缓将信展开。
里面是龙飞凤舞的狂草,和谢澜之后的性格极其相符。
“世子多日不见可还好?先祝贺您新年万福,不巧在今日这喜庆日子打搅您了。”
隔着信谢清槐都能感觉到谢澜写这封信时吊儿郎当和不安好心的样子。
“今日,皇都大道上会发生一场命案,还请世子阻止景安王前去,拖延时间。”
谢清槐背上汗毛直立,原来谢澜的势力这么早就渗透到京城里,甚至沈珩舟旁边了。
更何况刚刚沈珩舟才应了今晚去皇都大道,谢澜怎么能这么早得知消息。
北地与皇城相距十万八千里。
除非,他一早便料到沈珩舟今晚要去皇城大道。
但是沈珩舟也是个性情不定的,八成是谢澜早就谋划好了这起命案,不论沈珩舟在哪,他的任务,只是拖住沈珩舟。
谢清槐使劲蹭了一下纸上的墨水,早已干涸很久了。
果然,这是谢澜一早写下的信。
谢清槐缓缓走到冬日的炉火旁,将信放了进去。
转瞬间,那纸便被火光淹没,徒留黑色粉末,落在了地毯上,不消一会儿被风吹走了。
拖住沈珩舟,有什么办法能把沈珩舟拖住呢。
谢清槐有点苦恼,要是有命案发生,此刻在附近,沈珩舟定是要去追的。
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引开,引到其他地方。
等到那个人被杀许久之后,才让他知道消息。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公子,可要些暖手的汤炉?”
是子墨来了,一个汤炉放入了他的手中。
大雍的冬天仿若更冷,比他之前所处的那个世界冷了许多。
“宿主,获得任务,帮助主角拖住景安王。”36912烦人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
“你就是不说我也会帮他拖住的。”
“这不是有任务可以看原书之后的剧情。QAQ”
“你说得对36912,所以有什么办法拖住他。”
“主人可以用美人计啊,原书评论里有好多好多,说沈珩舟没有官配,乱磕cp的,像他这样的单身男人,当然要用美人计了。”
“我问你真是我最大的错误。”
用美人计,找个美女去勾引沈珩舟,他不要命算了,那个美女不能不要命吧。
还不如他自己想出来的靠谱。
“宿主,试一试吧宿主,我想看美男美女在一起的画面。QAQ”
“你滚吧,系统。我不是活腻了,我还想活。”
“如果宿主用美人计完成任务的话,额外奖励宿主8章哦~”
行吧,谢清槐为这八章折服。
所以下午的时候,谢清槐提前去了花楼一趟。
他没有走正门,他穿了一身银绣华衣,蒙了脸,从景安王府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翻出去了。
天真的子墨还以为他在睡午觉,守在门口,防止有人惊扰了世子。
谢清槐四处徘徊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什么认识他的人,采摘下面罩,才缓缓走到了春风楼的门口。
门口一个满面浓妆,嘴角还有一颗大痣的女人迎了上来。
她笑得满脸褶子,好似看见了一颗大摇钱树。
“公子,有什么需要?”她扇着一把扇子,还不忘给谢清槐也扇两下。
谢清槐抬手,挡住了那柄碍人的扇子,被老鸨身上难闻的脂粉味熏得皱了皱眉。
“你们这儿的头牌是谁?”
“哎呀,公子好眼光,翩翩姑娘也不是谁都见的,起码得这个数。”她伸出五个指头比划。
没逛过花楼的谢清槐也不知道市价,但是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从江南带过来不少。
他拿出了五颗金元宝,放到了老鸨手中。
老鸨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忙把人招呼进去了。
“哎姑娘们,来生意了,公子怎么称呼?”
“寸”
“寸公子可是咱春风楼的贵人,好好招待。公子,翩翩姑娘在上面,还请跟我来。”
“翩翩姑娘还从未待过客,今日遇见贵人您,是她的福气。”
老鸨一边带路,一边心里想着,京城里哪家贵人是姓寸的。
谢清槐一步一步,走到了春风楼的顶楼。
这里只有一个房间,便是翩翩姑娘的房间。
里面的装潢雅致,讲究,和外面堆叠华丽的风格截然不同,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屏风印出一位女子的倒影,气质婷婷,孑然独立。
谢清槐想,真是天助我也。
老鸨退下了,他缓步走过屏风,走到那名女子身前。
那名女子抬头,眼睛明眸似水,顾盼生辉。
“参见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看清她的脸后,谢清槐脑中只有这两句诗。
“寸。”
“问寸公子安。”她的声音似若琴弦,勾人心魄。
谢清槐蹲了下去,与翩翩相平直视。
不卑不亢,按照小说里,只有这种女主才能引起霸道总裁的注意。
他回头把门拴上,确保从外面打不开。
“五块金子,可以买姑娘几日?”
“寸公子不必担心,到明日午时,不会有人来此。”
说罢就要脱衣。
“姑娘且慢。”谢清槐赶忙制止,他没有这个意思,该有这个意思的最好是今晚的沈珩舟。
“在下来此,并无此意,而是想请姑娘帮一个忙。”
只见她眼眶中畜满泪水,从脸颊流下。
“公子请讲。”
“我要你去拖住一个人,能拖多久算多久。”
“斗胆问公子是何人?”
“你不必管,今日亥时,去皇城大道,你要堵的人,坐在一顶黑色马车里,从城南驶来。”
忽然之间,翩翩突然跪地,磕了两个头。
“公子,求您救我。我本是艺伎,卖艺不卖身,奈何之前头牌姐姐跟情郎私奔了,只得由我来当这春风楼的头牌,求您救我公子。”
“若你能办成,这些都不在话下。”
“城南皆是王公贵族之府,公子胆敢如此,必不是俗人。事成之后,公子可否赎金我离开此地。翩翩愿一世追随公子。”
“依你所言,失礼了姑娘。”
谢清槐揽住翩翩肩膀,带着她飞出了春风楼,落到了一旁无人的小巷。
“你别想着跑,明日你一旦被发现,逃不出他们的追捕。帮我办成这件事,我让你名正言顺地离开那。”
谢清槐冷着脸,垂眸,冷冽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我明白的,公子。”
谢清槐在客栈给她要了一间房,让她在那里等着,静等亥时。
等谢清槐偷溜回府,已经不早了。
他换了一身衣服,算着时辰,登上了景安王府的轿辇。
是一顶蓝色的轿辇。
那么谢清槐就会坐黑色的。
直到沈珩舟撩开了门帘。
谢清槐看着他,有些错愕。
“王爷,这顶是我的轿辇。”
你怕是坐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