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卫遥,见过师尊。”卫遥以头伏地,给封映雪行了跪礼。
她怕现在不行这个拜师礼,日后想行估计都没有机会了。
封映雪终于等到心心念念的小徒弟自己跳进了她的怀里,她扶起卫遥,又是欣慰又是遗憾。
欣慰自己得偿所愿,又遗憾再无机会亲自教导卫遥,她的小徒弟又聪明又可心,以后一定会成为名扬天下的剑君。
不,卫遥于剑道上的天赋比她更出色,说不定日后修真界能诞生一位新的剑尊,只可惜她看不到那一天了。
贺不愁和封映雪没有留在天衍宗,他们二人互相表明了心意,却没有多少独处的时间。
两人都是大局为重的人,之前一直在追查祈天会的事,就连见面的机会都寥寥无几。
如今只剩几个月就要走到生命尽头了,他们也该过一过二人世界了。
白了发,枯了颜,难得彼此不嫌弃,贺不愁和封映雪与卫遥兰舒道别后,就背着剑离开了天衍宗。
卫遥没有挽留,即使心中有万般不舍,她也不能自私地去打扰两位师尊最后的时光。
师尊是她的师尊,可在此之前,他们首先是他们自己。
这样也挺好,至少没有亲眼目睹师尊的死亡,卫遥还能自我安慰,他们在某处与世隔绝的地方依旧活的很幸福。
其余宗门的长老都陆陆续续返回了自己的宗门,这些日子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他们也需要料理自己宗门的事务。
倒是乔离父子留了下来,乔楚瑜伤势过重又服了九死丹,不宜一路奔波赶回昆凌宗。
卫遥招呼了一个天衍宗掌事安排好乔离父子的住处,之后和兰舒一起快速赶往临渊城。
她收到了言周之的求助,言周之在临渊城遭到祈天会余孽的围攻。
卫遥和兰舒尚未落地,凌厉的剑气就朝着围攻言周之的人袭去。
二人都下了死手,她们再也经不起任何牺牲了,卫遥都不敢想象她要是再失去一个师兄会是什么样子。
索性一切都还来得及,言周之虽说伤痕累累衣冠不整,但好在性命保住了。
卫遥和兰舒两人联手,一众祈天会余孽就没有能再她们手上走过十招的,半盏茶的功夫,二人将围攻言周之的人杀了大半。
其中有一人是之前驻守临渊城的长老,看到他卫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之前临渊城迎战外来者时失守,多半就是因为这个叛徒,城中负责清缴的弟子说不定也是这人杀的。
他是炼虚中期境界,修为比卫遥高出一个小境界,可战斗力和卫遥完全没有可比性。
卫遥经历了和常锋、明芷的对战后,剑意和心性都有所精进,更何况还有兰舒从旁协助,那人很快败下阵来。
“留他一条命,有用。”言周之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上,虚弱道。
倒不是他心慈手软,留几个活口,把剩余祈天会余孽的名单逼问出来。
这群丧心病狂的疯子,但凡有一个漏网之鱼都是隐患。
卫遥兰舒闻言,这才留下那人一条小命,应对剩下的人时也没有下死手,统统用缚灵索捆了起来。
言周之扫了一眼满地的尸体,顿觉牙疼,要不说还是剑修的杀伤力大呢?卫遥直接砍头,兰舒则是当胸一剑,师姐妹二人都是能用一剑解决就不用第二剑的人。
“大师兄在处理宗门的事吗?”言周之被卫遥扶起来,他疑惑地问了一句。
卫遥扶着言周之的手一顿,心口有涌起一股闷闷的钝痛感:“他不在了。”
卫遥声音很轻,轻到言周之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反应过来卫遥说了什么,言周之身体一僵,只觉满嘴都是铁锈的腥气。
言周之没再多问,他甚至不敢问一句贺不愁和江从夏的情况。
小师妹最重情,他每多问一句,都无异于在卫遥伤口上捅刀子。
“我来吧!”兰舒接过言周之,御剑带着他,脸上挂着疲惫的神色。
师兄妹三人一路无话,眼看就要到天衍宗了,卫遥还是开口将贺不愁和江从夏的事情告诉了言周之。
言周之是卫遥认可的二师兄,是她的同门师兄,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比起让言周之从旁人那里得知真相,卫遥更愿意亲口告诉言周之。
至少她和言周之有着共同的伤痛,让言周之心怀忐忑的去别人那里打听,太残忍了。
言周之久久无言,路过留仙宫时他才开口说话:“我伤的不重,留在留仙宫帮你们处理宗门事务吧!”
卫遥转头看他,一双清灵的眼睛定定地盯着言周之。
言周之莫名从那眼神中看出些许压迫来,他硬着头皮讪笑一声,由着兰舒载着他回不愁峰桃溪阁。
“二师兄,世道变了。你现在是伤员,要听小师妹的话。”兰舒打趣一句,面上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她想活跃一下气氛,奈何喉咙苦的紧,笑都笑不出来。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丑死了。”言周之声音虚弱,语气里透着嫌弃。
兰舒见他还能打趣自己,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她倒不是担心言周之做傻事,而是言周之这人表面傲的不行,实际和卫遥一样重情谊。
兰舒怕他把难过闷在心底,不利于伤势的恢复。
卫遥没有留在留仙宫处理宗门事务,而是去了游仙山,那里存放着溯光塔。
她离开之前,溯光塔上的罩子一直忽明忽暗,想来应该是外来者在试图夺取溯光塔。
卫遥丝毫不担心,被银环小队标记的这个溯光塔是假的,真的溯光塔在假的正下方。
即便外来者开启传送通道,他们依旧无法夺取溯光塔。这座假塔耗费了曲天工和言周之无数心血,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卫遥手腕翻转,一座灿金的高塔拔地而起,回到它原来的位置。
溯光塔的塔灵很喜欢游仙山,决定把这座山当成自己长期的安身之地。
卫遥将它安放好后,塔灵还不停和卫遥吐槽那群混蛋把它的家弄得乱七八糟,并指挥卫遥一定要把游仙山恢复原样。
卫遥点头应了下来,她看着面前恢弘的高塔,思绪又回到了之前和贺云霁一起待在塔顶看星星的时候。
那时天上月亮只有峨眉似的一个小弯弯,漫天的繁星都争先恐后地朝她眨眼睛。
“贺云霁,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卫遥眼中闪烁着丝丝泪光,她粗暴地抹了把脸,泪水却越掉越急。
忽而清风起,风吹动卫遥的发丝衣摆,如同一个清冷的怀抱,将卫遥紧紧裹住。
卫遥恍惚间以为是贺云霁抱住了她,急切地转身。
没有人,可鼻尖能嗅到贺云霁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贺云霁,是你吗?”
卫遥有些自嘲地笑笑,自己真是魔障,明明亲眼看着他消失的不是吗!
空中的风将卫遥缠的更紧,它擦着卫遥的脸颊来回转悠,就像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
卫遥震惊地抬头,却见游仙山脚下的剑心树层层绽放,淡粉色的剑心花一息之间满枝头。
卫遥无声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水就簌簌落下。
他还在,贺云霁还在,真好!
兰舒赶到游仙山时,就看见了又哭又笑的卫遥,她心底一突,快步上前搂住卫遥。
“小遥遥,你还好吗?”兰舒担心卫遥受了太大刺激,脑子会出问题,问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卫遥重重抱了了兰舒一下:“师姐,大师兄还在。你看,剑心树都开花了。”
这正是兰舒觉得诧异的地方,不止游仙山的剑心树开花了,整个天衍宗所有的剑心树都开花了。
这树诡异的很,日日用剑气滋养着,它不开花。偏偏贺云霁心情一好,就总有那么两棵靠的近的剑心树会开花。
如今日这般百花齐绽的盛景还从未有过,难不成还真是贺云霁弄出来的?
“我也觉得他不会轻易挂了。”兰舒应和两声,管他的呢,有个念想总比没有好。
宗门里面管事的人伤的伤,走的走,能干活的就剩下卫遥和兰舒以及从属城召回来的几个宗门长老。
卫遥本想把言周之拉过来帮忙,他服了药两三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谁知言周之又和曲天工凑到了一块,二人带着从无相阁赶过来的一众炼器师开始研究时空之轮。
用言周之的话说,这东西就是祸害,还是早日弄明白了,尽早赶去外来者的世界彻底了结他们为妙。
言周之都这样说了,卫遥能怎么办呢,自然是和兰舒一起苦哈哈地处理宗门杂务。
常云和子书明羽伤得很重,卫遥也不好意思拿着庶务去打搅伤员,只能和兰舒日夜奋战,争取早日处理完。
最让人头疼的就是拔除祈天会余孽的事情,想要从一堆俘虏中套出名单绝非易事。
“滚进来!”卫遥合上桌上的册子,揉揉看册子看到头脑发昏的额角,冲着门口鬼鬼祟祟的乔离喊道。
这货半个时辰之前就待在留仙宫门口晃悠,一副做贼的样子,卫遥看得直皱眉。
乔离见自己被发现了,索性大大咧咧地走进正殿:“你们怎么还没忙完啊?小爷还等着喝你承诺的酒。”
乔离这几天寸步不离的呆在自己受伤的老父亲身边,乔诺回宗了,乔离自认是孝顺儿子,日日贴身侍奉。
乔楚瑜伤好了一些,不像前几日那般气若游丝。发现自己短时间内应该死不了,乔楚瑜就开始厌烦时时刻刻在他面前瞎晃悠的乔离。
忍了两天,乔楚瑜的父爱终于耗没了,大手一挥把乔离赶了出去。
乔离无所事事,就想找卫遥几人喝酒,可她们都好忙,都没人理他。
卫遥看着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的乔离,心底不平衡了,干脆直接将他抓了壮丁。
“我不想干活!卫遥,你太过分了,我都不是你们天衍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