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看着斋藤口罩都挡不住的一言难尽终于发出了今天发自内心的第一声嘲笑:“我们教练的单纯属实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所以斋藤教练为什么不去做战术教练,是因为不想吗?”
“入江同学,”斋藤十分严肃的把他扳正过来面对自己,“你可以骂我,但不能一边骂我一边抬高黑部,这已经上升到对我人格的侮辱了!”
回想起昨天下午趁着幸村听真田打电话汇报网球部情况的时候,入江直接在办公室门口堵住了刚要出门的教练们,用上了从U17专业谈判人员君岛同学那里学来的交涉技巧硬是把教练组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稀里糊涂地就同意了这个名为《由入江奏多拐人,教练组兜底,不知道具体是败者组的哪个倒霉蛋负责实施的,幸村精市情报刺探计划》实际上写作《由幸村精市编撰,入江奏多表演,只有教练组是怨种的谍中谍计划》。
简单总结就是两个人闲得无聊,正好碰上教练组想收集幸村的数据,进而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想明白一切的斋藤不由得感叹:“好凶残的计划,为了把我骗过去你居然真要困死他。”
刚一个杀球带给小坂一些来自初中生的震撼的幸村同学不知怎么地突然回头附和了一句:“就是!好凶残的计划!”
入江震惊:你这浓眉大眼的小朋友到底站哪边的啊!
幸村耸肩表示无奈,败者组今天回归的事情他确实不知道,就连入江也是打入教练组内部之后才临时决定把他俩的坑人计划放到今天,再加上两个人十分自信压根没对过剧本,这就导致了阴差阳错之下,睡眠不足的幸村同学一只脚踏入了受害者行列。
“不过我还真是头一次现场看到传说中的灭五感,”斋藤又掏出小本子飞快地做着记录,而作为专门负责精神力方向训练的教练,斋藤几乎是一瞬间就判断出了场上的局势,“从总教练那边传来的数据来看,小坂已经是这一批高中生里精神力抗性数一数二的了,结果居然两局都撑不下来吗?”
入江看着场上不停努力张开合上右手的小坂,眼中不经意地划过一丝失望,如果连从三船教练那边下来的佼佼者都只有这个水平的话,下一届U17世界杯的日/本队在失去现在这一批高三学长后就会进入严重青黄不接的阶段,还是那句话,他们的队伍中并非没有顶尖的世界级选手,但一个人的体力和精力是有限的,哪怕是平等院也不能保证在长时间的高强度比赛中能一直维持高水平的竞技状态。
“教练,如果那条新规最终能通过的话,是不是可以考虑提前纳入一批国中生的顶尖战力进训练营呢,起码两年后的我们,会拥有一支迄今为止最强的队伍。”
斋藤静静看着身边这个少见正经起来的高中生,虽然入江的演技经常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但至少现在说出这句话的入江奏多,是认真的想赢。
两人对视好一会,斋藤轻笑出声:“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天生就是个适合做教练的苗子。”
话音落下,复又认真的看向场上那道身影:“我很期待,幸村精市,现在的你能在U17走到什么地步。”
球场上的幸村没有注意到看台上的交谈,实在是眼前的高中生前辈有点过于难搞了,原本刚刚还凶巴巴放狠话的小坂,在触觉和听觉渐渐消失大半后,第一反应不是对自己五感异样的恐慌,反倒是对自己是不是不能继续在U17打球的害怕。
最后一个短球结束比赛之后,小坂已经明显失焦的双眼中已经弥漫上了一片水雾:“我……我是不是不能在继续待在U17了,我果然还是不行吗……”
幸村几乎是瞬间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压制,转而谴责地看向斋藤,眼中明晃晃地写着‘你们U17平时到底是怎么给人家洗脑洗成这个样子的’?
实在是凶巴巴的炸毛少年再加上易哭体质两个结合起来很难不让他联想到某个马上要入学的小朋友。
斋藤悄悄凑近入江:“你没跟他说过总教练是个什么人?”
入江疑惑地看回去:“我刚刚不是科普过了吗?”
斋藤脑海中飞速倒带,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你指的科普就是把三船教练形容成会抓小孩的网球妖精?你不怕总教练知道了拿你泡酒啊?”
入江一脸真诚地拉过斋藤教练的手:“教练,这个球场连监控都坏掉了,所以我说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一共就咱俩人,要是传到三船教练耳朵里的话,是谁偷偷泄密的我不说。”
斋藤像是丢烫手山芋一样大惊失色地甩开他的手:“你不拿幸村当人看啊?”
入江也大惊失色地看着他:“天哪,教练你怎么会觉得自己能和精市比啊!精市那么可爱,你……”
斋藤看着入江上上下下扫视自己的目光,只觉得如果眼神能说话,那入江左眼里写着‘精市那么可爱’,右眼里写着‘你算个球’。
最后还是那么可爱的精市本人走回来坐到他俩中间才暂时制止了这场差点发生在高中生和教练之间的单方面精神‘霸凌’。
“有收集到想要的数据吗?”幸村笑眯眯地关心斋藤的工作进度。
刚被入江淬了毒一样的发言攻击过的斋藤看到幸村的笑容只觉得如沐春风:“还是有些收获的。”
“哇哦,好厉害。”幸村微笑着轻轻鼓掌。
斋藤: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单纯在夸我。
旁边的入江忍不住偷笑,只能说他们教练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是直觉还有点用,毕竟斋藤能收集到什么程度的数据全看幸村想让他收集到什么样的数据,据坊间传闻,之前和幸村打过比赛的几个学校至今还有认为他是重炮力量选手和控场型双打选手的,由此可见立海的保密工作实在是做的非常到位。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刚刚那场比赛的影响,败者组的这一场换位赛打的十分艰难,前面四局硬是每一局都拖到了抢七才堪堪打了个2-2平局,而最后一局的单打则是在抢七决胜局中鏖战到58-56后由败者组拿下比赛。
广播中黑部的声音适时响起:“球场换位赛总比分3-2,由败者组获胜,集体晋升至四号球场,以上。”
“今天的热闹有点一般诶,不如之前平等院那场好看,四号球场的居然被拖到这个程度,啧啧啧,是吧精市?”
片刻没有回应,入江转头一看,原来幸村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并且在睡着之前还很难得地把披在肩上的外套盖在身上,其熟练程度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跟毛利一起开小差的时候学到了不少逃训小妙招。
久违升起一丝愧疚之心的前辈立誓良心做人(仅限今天),十分体贴周到的陪吃陪喝陪玩了一下午如果不是被婉拒的话甚至还打算给孩子讲个睡前故事后,硬是在九点半就以‘明天出差的那帮烦人精就要回来了咱们得养足精神不能叫他们看扁了’为由把幸村忽悠躺下,力求从各方面保证幸村同学的甜美睡眠。
这一天过下来幸村甚至觉得有点恍惚,只觉得自己的作息一下从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版切原赤也跳转到晚上早睡早上早起版真田弦一郎,立海大的部长就连作息都是集部员之大成者,毫无死角。
在陷入睡眠之前幸村脑海中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入江前辈从哪儿买的假咖啡,一点用都没有……
“现在进行的是U17世界杯总决赛单打二的比赛,目前场上比分1-1,中场休息后的第三局将成为本场单打的赛点局……”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轰然炸在幸村脑海中。
那是上一世的他,打过的最后一场公开比赛,也是久负盛名却不敌天降紫微星的神之子倒数第二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在日/本队已经连输两场的情况下,最后的那一局不只是单打二的赛点局,也是整场决赛的赛点。
比赛中具体的细节已经在时间的长河中与旧日沉疴一起被深埋地底,所有人对那一场比赛的印象唯有两个字——惨烈。
全世界的观众,没有人能想象到这样一个纤细美丽的少年,是如何拼上一身骨血,以燃烧生命的方式打出的惊天一球,漫天火红的虚影照亮了整个赛场,似早有预感,如悲切的孩童般为他送别。
幸村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容,队友,对手,前辈,后辈,后来的幸村从未抱怨过教练组将如此大的压力交付于17岁的神之子,就如同11岁的幸村精市从前辈手中接过立海的旗帜,并毫不犹豫地立下三连霸的誓言。
‘没能带领立海拿下三连霸……但至少这场比赛我绝不能输!’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幸村的耳边回响的,只有自己平稳又坚定的心跳声——
‘咚,咚,咚……’
伴随着敲门声响起的还有入江难掩笑意的声音:“小精市,起床咯!”
幸村挣扎着从梦中醒来,睁开眼就差点被前辈金黄金黄的卷卷毛亮瞎了眼。
“坦白从宽,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偷偷熬夜了,怎么看起来比昨天还困?”入江把人拉起来,“我就说昨天应该让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吧,我从数据男那学来的,立竿见影包昏迷的,连平等院都熬不过一轮。”
“就是做了个有点长的梦,”幸村揉揉眼睛,突然反应过来,“你给平等院哥哥讲睡前故事?”
入江严肃摇头:“不,那是大冒险输了的惩罚,鉴于当场只有平等院一个受伤只能被迫卧床休养的人,我姑且称其为哄睡平等院大作战。”
幸村一边洗脸一边惊讶:“他居然有这么听话吗?”
“怎么可能,”入江露出熟悉的笑容,“我很贴心的在他维生素里放了两片褪黑素。”
幸村满意地点头,管他怎么哄的反正最后人睡了,这才是他熟悉的U17。
“诶,不过你做了个什么梦啊,开着暖风还一身冷汗。”
“这个嘛,说来话长,”幸村拉开窗帘,任由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不过算是个美梦。”
凡是种种,皆为过往,新的一切还未开始,可不是个美梦吗。
入江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片刻后只是笑着帮他拿起外套:“走啦,烦人精们回来了,平等院好像还从外面捡了个孩子回来,好奇怪一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