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生活,用平淡如水形容也不为过,无聊的要死。
期中考试过后,聊的最多的就是你是选文科还是选理科。
哐当一声,一个没拿稳玻璃杯就这么落在桌子上,热水玻璃碎片溅了满桌。
女生连忙道歉,说了好几遍对不起,随后那纸去擦桌子上的水渍。
景宿雨的头发上也沾了点,感受到胳膊上的热意,抬起头说了句,“没事儿。”把书放到桌洞里,抽出纸擦了擦。
她感受到有谁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不耐地回头看去,是班主任,穿着新买的皮夹克,班主任指了指她有些发红的胳膊,问,“没事吧?”
“没。”景宿雨回答,她并没有去医务室的想法,“小事儿。”
老柳不高兴了,“什么没事没事,回来就起大水泡,还有你头发上的碎渣。”
景宿雨伸手摸了摸头发,“谁都有失手的时候,我也没受伤。”
现在正好是下课时间,老柳一说,周围的人都向她这边看去。
老柳看她这样,也就没多说,“以后买玻璃杯买双层的,也不要接全是热水,多烫,最后还是用保温杯,你呢,烫到了没?”
“没有老师。”那个女生答。
“没事就行,注意安全。”老柳拍拍景宿雨的胳膊,“跟我过来。”
大课间,下了点小雨,真有些冷。
景宿雨穿着件白色卫衣,拿着校服外套跟着他走出去。
“现在天越来越冷了,多穿点,别生病了。”说着还拽了拽景宿雨的衣服袖子,“太薄了吧,家里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
景宿雨说了句,“现在穿刚好。”就把外套穿上,跟着他向楼上走。
办公室里没开窗户,有一股香味,应该是那一桌子塑料花的香味。
老柳坐在椅子上,拉出旁边的椅子,“坐,景宿雨,你这两次的成绩都很好,都是班级第一,级部前十,现在更是走进了前三,特别好,继续保持。”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子糖,“抓一把,算是奖励。”
景宿雨伸手随便抓了几颗,没仔细看,“谢了老师。”
老柳又抓了一把放到她面前,“不要不好意思,糖而已,奶糖,好吃。”
不止有奶糖,还有水果糖,棒棒糖,巧克力,花生糖什么的,应该是老柳去超市买的,然后装进盒子里了。
盒子是曲奇饼干的盒子。
“谢了老师。”景宿雨也不能把糖再塞回去,就只能道谢。
“不用谢,你吃吧。”老柳看着她,“我叫你来也没什么事,就是随便聊聊。老师注意到你啊,每个周末都不回家,都在学校里住着,也找你的舍友问过,了解了下情况,说对你不是很了解,没有和她们说过几句话,老师也注意到你平时总是一个人,和同桌也一句话不说,怎么了,是对这个班级不满意吗?”
“没有,老师。”景宿雨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就是不太喜欢和别人交流,更喜欢……刷题。”她艰难地吐出那两个字。
“刷题好,刷题好。”老柳又从抽屉里拿出碘伏,和棉签,“抹一抹,过会儿我带你去医务室。”
他继续说,“热爱学习是好的,也要多和班级里的同学多交流交流,班级是一个大的集体,对不对,当然,实在是不喜欢也不强求,专心你喜欢的事情就好,不要强求。”老柳拿起杯子又放下,“那你平时为什么不回家,是家在比较偏远的地方不好回去吗?我记得填写的单子上说你爸爸妈妈离婚了,你现在和谁一起生活?”
“我自己。”景宿雨低着头,“很久之前我就一个生活了,他们现在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所以平时我也没有地方能回去。”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她是伤心还是别的什么。
“怪不得,哎呦,我开学的时候就没见到你的家长,你有什么困难就找老师,老师一定会帮你的,你现在就好好学习,他们每个月还给你钱吗?”老柳问。
景宿雨嗯了声,“给的。”
“给就好,你现在就好好上学别的什么都别想。”柳辉说,“期中考试结束了,明天下午有个表彰大会,你是这次考试的级部第三,让你写个演讲稿,大致内容就是分享下你的学习方法什么的,写个八百字就行,当然你要是想多写,多多和同学们分享也可以。”
“行,老师我知道了。”景宿雨并不想写,也没法拒绝,她觉得其实没什么意义。
“赶紧去医务室,外面也下雨了,回去拿伞再去,别淋湿了,下节是英语课,我会和你们老师说一声,你英语成绩也不错,接近满分,就是作文扣了五分,还是得多积累些单词。”柳辉满脸都写着“满意”二字。
办公室有人开口了,“还要和我说,我不就在这儿,你去吧小景,也没啥大事,就是讲讲试卷,搞搞错题什么的,单词确实得积累,等回来我专门整一节课给你们讲。”
“那我走了老师。”景宿雨起身刚准备离开。
老柳就把桌子上的糖塞进她的校服口袋里,“带回去吃。”
“谢谢,老师。”景宿雨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刚出去就听到老柳说,“多好的一个孩子,多少年没带过这么优秀的孩子了。”
后面的景宿雨也没打算继续听。
上课铃还没有,景宿雨从后门走进来时,已经开始自习了,班长坐在讲台上。
景宿雨从包里拿出那把糖放在她同桌的桌子上。
同桌是个女生,爱睡觉,学习成绩还行,中游飘荡,“这么多,你打劫柳辉了?”
“没,他给我的,因为我考的太好了。”景宿雨拿起挂在挂钩上的雨伞就出去了。
“那确实是好,去哪儿?”她问。
“医务室,走了。”景宿雨又从最后一排走出去。
班长站起来,“你俩聊什么呢,她去哪儿了?”
“医务室。”景宿雨站在前门说。
班长僵硬地转过头去,景宿雨只是笑了下,“班主任知道。”然后就离开了。
医务室在实验楼一楼,不算特别大的一个房间。
景宿雨把伞放到外面,走过去,“医生,我的胳膊被热水烫了下,有没有烫伤膏。”
“把袖子撸起来我看一下。”医生看完后拿了盒药给她,“不算特别严重,抹一抹就行。
景宿雨接过袋子向外走去,刚拿起伞,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抖了抖伞上的水,然后走进去。
景宿雨撑起伞时听到她说,“医生,有没有感冒药。”带着些鼻音。
走到半路,雨越下越大,乱了心弦。
景宿雨险些被楼梯台阶绊倒,最后将伞放到教室外面靠近墙根哪里,在后门喊了声报告就进去了。
景宿雨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窗外的雨声,有了些不一样的感受。
她趁着晚自习开始写那份演讲稿,刚写了一段标准的开头,就停下了笔。
同桌嚼着喔喔奶糖,说,“写什么呢,愁成这样。”
“演讲稿,分享学习经验。”景宿雨说,“我没什么经验,如果我上台说好好听课,多刷题,老柳会不会打我?”她有些心烦。
“可能不会,你成绩好,不过他得挨批,我帮你,我说,你延长就行。”宋浮开始说起来。
景宿雨重新动笔,写出了这份不知道多少字的演讲稿,随后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雨渐渐地停了。
柳辉走过来看了演讲稿,说了句没问题,就让她拿出练习册开始写数学作业,就这么站在后面,盯着她们两个,半个小时后才离开。
晚自习结束。
景宿雨撑着伞,挤进小卖部里买了五根笔芯,最后又挤出来,她感觉自己的校服袖子有些湿了。
天台上,昨天洗的衣服上也没干。
景宿雨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吹着冷风叹了口气。
宋浮推门走进来,“想什么呢?”
“想跳下去。”景宿雨开了个玩笑。
“可别,最近衣服好难干,讨厌雨天。”宋浮甩了甩衣服,“赶紧洗漱去吧,再晚就关灯,查寝了。”
“嗯。”景宿雨关上了阳台窗户,只留一个开着,随后走了出去。
水很凉,很凉,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挤进那个小浴室里,想洗个热水澡。
景宿雨刚挤上牙膏,就有人喊,“快点,该熄灯了。”
躺在床上时,她听到室友骂了句,“狗屎学校。”
然后就是敲门声,柳辉走进来,“都齐了吧,快睡吧,最近都盖厚点。”说完就走了。
这个时候才又有人走出来洗漱。
第二天下午,天是阴的,有些雾蒙蒙的,随时都有下雨的可能,大会还是照常开。
台上的人吧啦吧啦了一大堆,最后请了前十上台领奖,拍照。
奖品是一个钢笔,看着是挺漂亮的,用不用的上就另说了。
然后就是请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讲话。
景宿雨拿着手里的那张纸,毫无感情地念,肉眼可见的不情愿和敷衍,到最后还是说,“感谢老师的教导,感谢校领导的重视。”她抬起头,看向下面的人,没有看到相见的那个人。
祝夏坐在下面,听着声音,随后在演讲的末尾处抬起头,问了旁边的人,“她的名字是什么?”
“好像叫景宿雨,级部第三,怎么突然间问这个了?”
“没事儿。”祝夏收回视线,“就是觉得她的演讲稿写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