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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心魔之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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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脆弱的命脉落在他掌控中,他只需稍稍用力,就能将之击碎、洞穿。铁血强悍的青年本能地轻微战栗,却温顺得全然没有反抗,任凭他把玩着,将性命都交到了他手上。

不知是不是太过悲恸,心绪太过激荡,谢重珩头脑渐渐有些不甚清明,似乎一时失了条理忘了些事情,又该从哪里抓住头绪。

方才所见凤不归身世背后,那段恩怨情仇莫名十分熟悉,好像同他曾经听过的,牵涉到凤曦、谢氏的某些事情息息相关,又全然没有心思去细想其中联系。

他也没有反应过来,大昭立国至今数千年,统治者从来称帝不称皇,那个所谓的“父皇”究竟是哪个朝代的皇。若他们并非这一朝的人,又该存在于典籍上的哪个时期。

他甚至没有去想,凤不归既然天生是不死不灭之身,连魂魄和心都没有,必定不是凡人。那他究竟已经活了多久,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龙渊时空这个纯粹的凡人地界,来到他面前。

心里前所未有地痛。顺着本能的想法,谢重珩毫不犹豫地点头,声嗓哽咽而苦涩:“对,我来陪你。我来迟了,你还要吗?”

咽喉随着话音在他指掌下震动,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真是这世上最让人安心的事。凤不归散漫而冷漠地微笑着,拖腔懒调地提醒他:“你不是只念着你的师尊吗?”

“既放不下他,又何苦来寻我?既来寻我,又将凤曦置于何地?”

谢重珩面色苍白。

他与凤不归之间,或者说他与任何人之间,确然都横亘着这个前世的师尊。

闭了闭眼,他又直视过去,低声道:“我是放不下他,正因如此,才更不想委屈了你。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求你能给我个机会,陪你走一程。”

他本不善于直白地表露情意,更不是个轻易会服软的,这些话对他来说,未免有些难以启齿。但相较于他的忽略和辜负,相较于凤不归的付出,这又算得了什么?

凤父虽狠毒决绝到了极致,但有一点说得对: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不知者无罪?不过是为了将自己的责任摘干净,故作不知罢了。

何况眼下的处境,倘若用他的命能换得凤不归的平安,能偿还欠下的这份情债,都算是他无上幸运。有些话该说的时候不说,他日纵然想说,也未必还有机会。

素衫雪发的男人又不言不动地盯了他许久。

那双杏眼眼眶染红,从前明澈如寒星的眼中蓄积着层层水雾,承受不住时,便融合着悲伤点点溢出,落到那张英挺俊朗的脸庞上。透过水浸浸的眼瞳,深处清晰地投映出他的身影。

眼前的“人”本该是依托他意念而生的幻象,连魂魄都没有。但瞧着对方不似作伪的真情流露,他一瞬间仍免不了有些茫然。

真正的谢重珩是个情感充沛的凡人,却绝不是个有泪轻弹的男人。凤不归的印象中,相处百余年,似乎也绝少瞧见这样的光景。

从前的记忆中,族人血祭死绝、被自小依恋的师尊所杀,尚且少年时在一个陌生时空重新醒来,他没哭。

多年的心思埋葬于内心最深处,永远不能也不该见天日,他没哭。

当初往生域入口的幻境中,亲见伯父谢煜在眼前炮烙而亡,他没哭。

为着一个至今连五成把握都没有的目标拼杀百余年,多少次重伤,从黄泉路上硬生生挣扎着爬回阳世三间,他没哭。

自幼心目中的英杰、族伯谢烽死在怀里、亲手剥下他的面皮,他也没哭。

作为陪伴他最久的人,凤不归知道的今生唯一一次,是往生域中,兵败天枢被迫割地求和的耻辱、理念被现实重击的崩溃下。

但即使如此,那人也只是将自己藏在黑暗的夜色中无声饮泣,连多年的盟友也不让看到。

他实在想象不出那小傻子为某个外人而流泪时,该是什么样的场面,又该出于什么样惊天动地的理由。因此深陷此间这些时日,从未有哪怕一个幻象为他伤心,更别说挥泪不止。

这段场景与从前种种确实很不一样,这个谢重珩跟凤不归往常见过的所有也相差很大,似乎更真实一点,灵动一点,也更有人性一点。

但左右都不过一群来去往复的幻象,旧的消失了,还会陆续有新的出现。他们轮番来到他面前,一边情深如海,一边毫不犹豫地背弃他,仿佛乐此不疲。他阻止不了,也躲不过。

纵然再真实,纵然眼下“他”也许果真是破天荒地,在为自己而悲恸哭泣,最终也逃不过你死我活的结局。

然而也许正是那些“人性”的表露让这个幻象更像本人一点,凤不归忽然生出点恶劣的意趣。

不妨将“他”当成真正的谢重珩对待,尝试着抛下过往所有那些欺骗那些凌虐那些伤害,抛下他妖鬼邪物身份的枷锁,顺其自然。也算这樊笼天地中一点稍稍意外的乐子。

那人既然说只是想陪他走一程,那就陪他玩玩。至于走完这一程又当如何,现在不必纠结以后。

从前是他不懂情爱,如今他想要去体会去感受,上天却不想再给他机会了。纵然不是如今深陷绝境,仅仅他当初的那些罪恶,也足以彻底斩断他们在现世里所有相知相守的可能。

他们两人,大约也只能在这种虚幻的时空里,从一个幻象身上,去构建一段虚幻的时光和关系。如果连这样都仍是不能最终改变什么,也许真就是他不可违逆的宿命。

凤不归迟钝地抬手,纤细指尖慢慢拭去那些仿佛难以停止的泪水,在他浅浅蜜色的面容上摩挲许久,终于徐徐回抱住青年:“我还以为再也等不到你了。”

他微微弯起唇角,温柔一笑:“不管你心里有谁,现在在你身边的人都是我。你不后悔就行。”

暴虐之意倏忽消散,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们两人。谢重珩有些迷茫,目光凝滞。

他连思绪都像是一时被定住,也就没有去想,一个刚刚还在因父辈的爱恨情仇受尽磨难、本该痛恨感情的人,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抛开深刻于神识中的恐惧和厌憎,仿佛彻底释怀了。

更没有发现,周围的景致连同他们自己似乎都在无声无形地飞速扭曲、变幻。

虚妄天地外,随着“墨漆”的修为注入,法阵运转。两道神识尽皆受心魔气侵蚀后,最深处的期盼被勾出来,毫无破绽地交融在一起,幻化出两人共同的心魔时空,并逐渐与现世结合。

房中竟慢慢凭空构建出一个更为广阔的独立空间,隐约化成一道松风竹涛、温暖如春的山谷。

待一切稳定下来时,内里已多了一座黛瓦白墙的寻常民间小院。两人的幻象已然消失,神识各自归位,只剩下相拥而眠的两道身影。

虽说谢重珩大概率会按他的意思去做,但为确保万无一失,“墨漆”还是选择亲自动手,权且做一回红娘。

据他所知,按照凤烨当初所做的布置,谢重珩应该对凤曦念念不忘。然而,那青年显然并不知道从前的墨漆、后来的凤不归就是凤曦。

受禁制所限,“墨漆”不能亲口告诉他什么,更无法解除他记忆的封印,却也可以在幻象里拨开迷雾,让当局者看清虚假记忆掩盖下的真相。

如此一来,本尊跟凤曦意念所化的幻象相差太大。他只能替他们营造一处接近真实合理的境地,包括谢重珩的态度变化都要尽量自然,方能使之顺理成章地共赴巫山,而不容易引起凤曦的怀疑。

否则此人发狂之下,多半会直接将人毁了。

“墨漆”不特别清楚往生域主宰扶持谢重珩,究竟要在大昭做什么,想来左不过跟谢氏有关。此番将这个凡人诓进去搭上,中断了他们的进程,也许会牵连其余诸多性命。

但,单论谢氏一族,有一个算一个,其实并非全然无辜之人。若因此遭劫,也不过还债而已。

至于牺牲了多少真正的无辜者又如何?有什么能跟整个龙渊时空乃至附近的数个凡人时空、亿万生灵相比?死了也就死了。

若是没有人牵制凤曦,待他彻底失控,若非先天神魔出手或者天罚降临,几乎没有谁能挡得住这个身负太初之光和九尾天狐两大洪荒血脉的邪物。然而在此之前,势必要有无数生灵为他殉葬。

他受侵蚀已深,单靠神识已经无法勘破心魔。“墨漆”选择的,是最保险的做法。

由虚化实,实中有虚,虚实相间,难以分辨。凤曦心智本就已错乱,兼且有法阵辅助,他不会察觉异常,只会以为仍是神识的虚妄天地,殊不知却是以身入阵。

无论成与不成,影响的都是他们本身。

最后一枚九死惊魂钉开启,也许能将凤曦带出来。只是自此以后,谢重珩不免永生痴傻残缺。全然丧失了心智的人会成为一道牢固的枷锁,牵制着他,让他不至于就此毁天灭地。

若是不能成功,这片法阵时空将被彻底锁闭,与现世隔绝。他心心念念的人无论生死,都会陪在他身边,一起沉沦于虚妄。哪怕他终将颠狂,也能暂且拖住一时。

至于究竟能拖到什么时候,最终又将如何,凤曦会不会仍然破开结界,屠戮苍生,“墨漆”却无力再阻止。

他已经竭尽所有。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了。

一切布置完毕,他离开法阵,身后的房间随即被结界严密笼罩起来。重温那段已然被湮灭在时光长河中的旧事,他想起一点他的枯骨中,凤烨残念的由来,脚步在门外一顿。

时至今日,凤曦对他那位父皇的事情,尤其是手段和心计,其实并不完全了解。上次他就问过,凤烨究竟还想如何对付他。但那时残念没有被真正触发,连“墨漆”也无法知晓。

现在,他才算彻底明白。

物换星移,天荒地老也不过弹指刹那。即使是当年听说过那些纠葛的、号称寿与天齐的洪荒神魔,如今大概也都早已尽数羽化不知多少年岁。有些堪称绝密的过往,天底下除了“墨漆”,大概再无第二个人知晓。

这两人的相遇相识,相知相许,很大程度上其实可以说,是凤烨生前利用他的元后,谢氏那位直接推动家族崛起,却在族谱中都隐没了存在的先祖谢女灵,留下的局。

但,莫说谢重珩不清楚,就连凤曦,对此也至今毫不知情。

凤烨自然不可能在千万年前就算到今日的具体局面。他留下的残念,只是让“墨漆”抓住一切机会,去自己布局、设计,达成目的。

凤曦遭心魔气侵蚀是堪称天意相助、万世难逢的巧合。要救他,也确实只有这一个极其冒险的办法。

“墨漆”借势而为,一步一步,将谢重珩诱迫到陷阱中。即使他明知眼前是个圈套,也无法置凤曦于不顾,只能眼睁睁往下跳。人皇凤氏一族似乎都有这种本事。

凤曦固然从来都在凤炎和凤烨的算计掌控中,往更久远说,凤烨又何尝不是被人操纵一生,即使身化枯骨、成为幽影,也挣脱不了双重枷锁?谢女灵及谢氏后裔又何尝不是受人摆布?乃至凤炎本人,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

“墨漆”提出让谢重珩亲近、诱|惑凤曦的办法,虽明着说“只是个建议”,实则从他枯骨中的残念被触动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不会有第二条路可走,即使他们一早将他杀了。

怔愣片刻,他拢紧了大氅,温和地微笑着叹息一声,眼瞳深处却没有丝毫温度,然后举步离开。唯留身后的法阵空间,带着另一段情仇在此寂然运转。

至于是开端还是结局,却无人知晓。

某种异常强大的力量不知从何而起,犹如天道威压,刹那间天地崩摧,乾坤颠倒。剧烈眩晕之感蓦地袭来,谢重珩神识骤然一片空白,像是身魂都已经融入了永恒虚寂中。

激荡的心绪和深重的哀痛深处,似乎有那么一丝微弱的理智挣扎着嘶喊着,要他醒一醒,不能就此沉沦。但他实在抗拒不了,甚至根本无法生出抵御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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