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监控前的主管感到一阵窒息。
圣洁的钟声与起伏的警报声交织,不同种的熔毁闪烁着各自的鼓点与光效,被处决的文职使徒在血色的圣光中重溯肉身,仍在工作中的员工使徒也在被聚焦的画面中重获新生,结束了进行到一半的工作,手拿染血的权杖缓步向“白夜”的所在朝圣。
“有趣。”Binah饶有兴致地挑眉,看着这突兀出逃,漂浮在研发部主休息室半空中的纯白异想体,抬手召唤出一道浓郁的紫雾,略过眼前近身挥舞着“薄冥”的温妮莎直直向“白夜”袭去。
两名瞬移而来的守卫使徒发出愤怒的嘶吼,试图用自己的身躯遮挡住浓雾。
而“白夜”不闪不躲,猩红色眸子盛满慈悲,只用祂洪亮而带着回音的话语一个接一个地念着人名,身后的羽翼缓慢张开,照拂着血色的圣光。
他们是在今日的混乱中不幸失去了肉身的可怜人,迷途的魂灵却有幸得到了“白夜”庇佑。
每有一个名字被唤起,便有一根洁白的羽毛从“白夜”身后飘落,在血色的圣光中化为人形,重获“新生”。
维恩(控制部Bata09)穿着T恤与牛仔裤,外面罩着一件有些老旧的蓝色马甲,仿佛一位刚从机房里钻出来的普通工程师;玛海蒂尔(情报部Epsilon13)头发全部梳起扎成丸子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茫然的眼睛,抱着印有某位动漫人物大头的定制抱枕无助地扣着脚趾;画影(培训部Alpha25)身穿一袭浅色的简约长裙,腋下还夹着一个公文包,与都市中每日通勤的白领并无不同……
他们褪去了模式化的职员制服,换回了自己平日里的衣裳,没有EGO护甲那样高强度的防护效果,却足够柔软舒适,带着刻入灵魂的安心。
先前所有通过工作和积分赚取的饰品与装备都消失殆尽,背后的“破晓”也消失无踪,仿佛他们从未加入脑叶。
只是脑后多了一份象征洗礼的光圈。
“卖主的叛徒”,塞恩思又一次带上了流着血泪的鸟嘴面具,空洞的眼窝扫过眼前突兀出现的人群,困惑地歪了歪头。
一旁的温妮莎等员工同样惊骇莫名,却没有半分迟疑,听从主管指令不再与Binah纠缠,迅速撤离危险混乱的研发部,镇压出逃的异想体。
员工向使徒的转变是不可逆的新生与死亡,列怀特、艾米莉亚、秋葵等七名使徒的转化过程被“微笑的尸山”与“深黯军团”所感知,刺激得两者齐齐出逃。
不仅如此,七名员工使徒中除了塞恩思转化时在和Binah交战,其余六人都有各自正在进行的工作,抛却肉身的同时也留下了不少麻烦。
墨色的残缺黑玉跑出了收容室,化作一条游曳的黑红色独眼鱼,目标明确地甩动尾鳍,朝着另一只同样挣脱束缚的白色游鱼奔去,追寻属于自己天生的半身,渴望着一场“阴”“阳”交融。
千手百足的“碧蓝新星”飘在中央本部大厅正中,高声诉说着“I love you!”的血肉怪物挥舞着镰刀,衬托着那厮打在一起的“小红帽”与“大灰狼”也没那么危险了。
主管心知自己今天是彻底没办法完成Binah的核心抑制了,干脆利落地将观察重点放回在了“白夜”身上,命令温妮莎等尚有空闲的员工去处理“阴”——同时处理两条阴阳鱼对此刻的主管有些困难,所以他只是要让员工控制两条鱼合体的速度,以期验证阴阳龙对“白夜”唤回的“教众”的影响。
员工离开后,研发部休息室除了Binah,就只剩下了“白夜”和祂的使徒与教众们。
“白夜”仍旧在一个个地呼唤着人名,唤醒属于的自己的教众。
被唤醒的教众在落地后也没有四处探索或是向Binah攻击,就只是待在原地,目眩神迷地抬头仰望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身影,口中念念有词。
主管很谨慎地没有亲自去听这些教众都说了什么,只吩咐安吉拉将监控中的信息提取出文字。
两名守卫使徒正在对不敬神的Binah执行审判,攻击前的仪式与处决时的动作都一板一眼,却仍旧没能为对Binah造成半分伤害。
Binah又一次的妖灵攻击已经蓄力到了一半。
也就在这时,一只单头的“微笑的尸山”尖啸着中从走廊中钻出,苍白的笑脸们难掩喜色,迫不及待地蠕动向那群不躲不闪的“白夜”教众,腐烂的尸块张开巨口,挥动着数只长满尸斑的手,抓住一个人就往嘴里送。
被抓住的赛瓦尼(福利部Delta72)发出一声惊叫,却没有太大幅度的挣扎,任由巨口咀嚼着自己的双腿,镇定地从心口上撕下了一张鸟嘴面具,将之戴到了自己的脸上。
尸山苍白的笑脸扯平了嘴角,没滋没味地继续咀嚼着,并在最后嫌恶地吐出了赛瓦尼的头。
圆滚滚的头颅带着脑后受洗的光圈,咕噜噜滚落到塞恩思的脚边,脸上的鸟嘴面具依旧光洁如新。
塞恩思弯腰将之抱了起来,空洞的眼窝里无悲无喜。
那边,两位守卫使徒已经调转了攻击目标,向“微笑的尸山”发动了处决和审判。
两名守卫使徒的处决斩击很快将仅有一阶段的尸山砍到了残血,远处“碧蓝新星”的静谧回音在这个过程中也没少出力,但最后的击杀却还是被Binah收入了囊中。
她的此次的妖灵是精神属性伤害,暗银色的闪光在空间内迸射,照亮了黯色的墙壁。
腐烂的尸球被银色的炫光击穿,两名守卫使徒也受了不小的伤,但“白夜”和那群围围在“白夜”周围穿着普通衣物的教众们却一切如常。
他们大概是免疫精神伤害的。
主管这样想着,命令剩余员工中最能打能抗的温妮莎脱离镇压黑鱼的队伍,拉扯着“一无所有”向研发部休息室走去。
实验结果也如他所想,血红色的扭曲怪物蹲身,飞射出去的骨刺如同镰刀,割麦子一般留下了满地戴着鸟嘴面具的头颅。
“I Love You!”一无所有高声呼喊着:“I Love You!”
而在远处,一位身穿褪色粉红迷彩的雇佣兵在敬礼后自爆,同样热烈地表达着自己对人类的热爱:“向您致敬,尊贵的先生。”
黯淡碎裂的心中,又有一批新的异想体出逃。
“小帮手”微笑着旋转砍刀,“贪婪女王”大张着巨口在走廊中前行,“荆棘公交”快乐地扭动着身躯,“伊利亚”大踏步行走着讲述着“黑天鹅之梦”。
混乱又一次升级,剩余的员工也有了新的伤亡,但主管却依旧没有宣布重新开始这地狱般的一天。
他在等“白夜”周期性的血色圣光,看死去的教众们是否又会再次复生。
“迪亚再也不能动了。我想他已经尽力了吧……”监控画面一角浮现Malkuth的身影,宣告着迪亚的死亡。
研发部主休息室更乱了,头颅散落满地,尸臭味经久不散,Binah嫌弃地发出一声咋舌音,挥袖扫开碍事的话痨“一无所有”,抬脚踏入了向上的电梯
没多久Geburah的身影也出现了:“惩戒部全员阵亡,他们死的很英勇。”
……
终于,“白夜”肆意舒展起了身后的洁白羽翼,血色的圣光以自身为中心向外辐射,治愈了受伤的使徒,唤回了仅剩头颅的教众。
“不必恐慌,不必怨愤。”祂高声宣布:“有我在,无人能染指你们的灵魂。”
血色的圣光继续向外笼罩,照耀用骨刺收割教众的“一无所有”,温暖曾在研发部奔跑撕打的“大灰狼”与“小红帽”,也没落下用浓雾发动攻击的Binah。
“你们身上所遭受的苦难,必将由我偿还。”
“一无所有”狼狈倒在地上,血肉融化,再也无法拟态出新的骨刀;狼与雇佣兵也短暂停下了你追我逃的游戏,嚎叫咒骂着舔舐身上的伤口;就连Binah也不受控制地遭受到了重伤,身前已经凝实的钥匙幻影被打散。
主管睁大眼睛,又一次更新了“白夜”的管理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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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想体档案-“白夜”】
更新中……
新增出逃信息-教众……
被“白夜”唤醒的职员将成为“白夜”的教众(视作死亡)。教众生命值100,免疫精神与灵魂伤害,物理与侵蚀伤害抗性一般(1.0),不会移动和攻击,但会记录竟自身所受到的伤害。
当“白夜”释放圣光时,教众将再度醒来,并将自身所受到的伤害等额反馈至伤害来源(包括Bina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