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恩思与迪亚实打实被Gebura给上了一课。

作为主管的前后两任初始员工，他们自认战力强悍，能够轻易制服出逃的高阶异想体，镇压危险血腥的考验，却忘了这些都仰仗于脑叶公司的神奇EGO科技。

他们并不精于战斗，没了强大的EGO武器，也不过是血肉之躯的普通人类罢了。

承认自己的不足，没什么大不了。

塞恩思被一次次打飞，浑身酸痛，眼睛却越来越亮。

她开始逐渐忽略镇暴棍投射在她脑中的棍法使用技巧，学着Gebura的样子，按照自己的想法掌握自己的身体。

镇暴棍只是最基础的EGO罢了，单论威胁性，有时还不如脚尖处镶嵌了铁板的劳保鞋。

塞恩思像是投射飞镖一样丢出了镇暴棍，试图分散Gebura的注意力，趁机摸出一把小巧的螺丝刀，试图从敌人的背后拆下来点什么。

“哦？真是无赖的小手段。”火红色长发的女人任由掷出的镇暴棍砸在自己身上，身形没有半分动摇，轻而易举地从塞恩思手中夺走了螺丝刀，反手一抛，举重若轻，将其扎进了墙面。“不错，挺有新意，但还是太弱了。”

Gebura又一次将塞恩思反剪双手，按在地面，挑眉看向另一旁的迪亚：“你愣在那里干什么？刚刚明明有那么好的出手机会。”

“塞恩思挡住了你的攻击路线，你就不会把她踹开，用她的身体阻挡敌人的行迹路线？”

“主管的作战指挥方式也是，把手底下的人都带坏了！”

“你们没嘴吗？眼睛里就只有被标记的攻击目标？都哑巴了？！配合的一塌糊涂。”

话到此处，从后巷厮杀出名声的血雾又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某次琥珀色午夜镇压战。

不知是否是主管的恶趣味，在主休息室镇压“永恒的盛宴”主体的队伍中混进来了一个身穿全套“魔弹射手”【1】的五级员工，站在队伍最后方，无差别攻击着身前的每一位生物。

坐在办公室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的Gebura怒火中烧，恨不能直接踹开被安吉拉锁上的门，亲自动手解决了那名员工。

Gebura恨铁不成钢地用脚尖挑起地上那根被塞恩思抛出的镇暴棍，砸向迪亚。

迪亚躲开了，并试图解决被钳制了的队友。

“现在想起来队友了？早干什么去了。”Gebura不屑撇嘴，再一次打翻了迪亚。

即使需要留出手脚控制塞恩思，Gebura也不是迪亚能够轻易得手的。

Gebura一手一个，将两名员工按在地上，却仍不尽兴，扭头看向一旁默默观战许久的安吉拉：“喂！安吉拉，来打一场！活动活动你那快要生锈的零件。”

“我对此毫无兴趣，只是来喊人。”

秘书小姐仍合着眸——安吉拉拥有开启或关闭设施内每一扇门的权限，惩戒部的活动室也不例外。

“塞恩思小姐，时刻关注工作信息是职场人应有的基础素养。”她说。“但很显然，你并没有，真令人惋惜。”

在开始准备动手打架之前，塞恩思就把手机等杂物放到了柜子里，身上只剩一条手环。

手环中途震了两下，但塞恩思没有在意——主管的消息被她设置了特别关注，有特定的震动提示，不会错过这个就行。

“大半夜给职员发消息，还要求立即回复？”Gebura松开了塞恩思，并以惩戒部部长的身份为打工人发声：“现在才凌晨三点！”

“既然知道时间，就该好好待在宿舍里，而不是粗鲁地打架来发泄精力。”

“迪亚先生也是，如果觉得白天的工作量不饱和，请向主管申请，而非在这里损坏公物。”安吉拉微笑着，点了点被三人粗暴使用过后，急待维修的镇暴棍。“镇暴棍的研发与批量生产也需要能源，还望各位珍惜。”

塞恩思爬起身，扶着骨折的右手，摸出手机去看安吉拉到底发了什么消息。

【要来聊聊新的实验思路吗？】

塞恩思皱起眉，对“实验”这两个字非常抵触，原本已经被抛到一边的憋闷感再次回归。

安吉拉仍旧闭着眼，保持着完美的笑容：“那就走吧，塞恩思小姐，找一个安静些的地方。”

塞恩思沉默着跟上了对方。

迪亚没有动，他打算和Gebura多练练。

Gebura当然不会拒绝。

或者说，她希望每一个员工都能多练练战斗本能，而不是死板的听命于EGO的指引。

她相信员工们能学的很快。

细心自律，有勇气否认异想体的人，只要愿意用心，在任何领域都能有所成就。

安吉拉不置可否，只是说：“请便吧，迪亚先生，公司不会干预员工的个人爱好，只要别影响了第二天的工作就好。”

她带着塞恩思离开了，来到了一间无人的办公室。

“坐下吧，我们来聊聊实验新思路。”安吉拉率先坐下，翘起一条腿。“你觉得幸运大转盘如何？”

“只要献祭少量文职，让异想体们产出足量的能源，便能保护大多数文职的生命。”

“……”塞恩思说。“我不同意。”

塞恩思想要保护文职，出于对这一岗位的理解与认可，出于人类最基础的同理心，因此无法接受安吉拉所谓的实验新思路。

幸运大转盘是什么？牺牲人类，取悦异想体，毫无尊严的换取苟活的权利。

“所以呢？”安吉拉说：“你想保护文职的心我能理解，但作为被保护者，文职也该拥有选择权，不是么？”

她语调平淡地讲述着事实：“我亲爱的塞恩思小姐，他们会同意的。”

“《文职管理条例-试行方案》已发布。”秘书小姐起身，伸出了右手，得体的微笑面具般焊在她脸上，“祝我们合作愉快。”

她不是在征求塞恩思的同意，只是例行公事地进行着实验思路探讨，完成主管下达的指令。

塞恩思没有伸出自己的手。

“好吧好吧。”安吉拉收回自己的手，并不觉尴尬，再次回到标准的职业站姿，娴静地阖着眸：“让我们翻过这一页吧，忘掉不愉快的事。”

“黎明即将到来，你该去培训部完成新员工入职手续了。”

安吉拉率先走出了这间安静的小办公室，临走前对塞恩思轻轻颔首，意味深长：“不要自以为是地将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一方，这是我对你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