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钟就下班实在是一种难得的经历，吃完了福利部送来的下午茶的Bata34竟然有些无所事事。

她扭头看向那边的三名正式员工：他们已经脱掉了身上奇形怪状的EGO装备交由研发部护理检修，身穿常服的他们看起来与普通职员也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名叫米凯拉的五级员工先去了办公室测量资质，另外两名员工没耐心等在门外排队，勾肩搭背的往福利部走去。

正式员工的资质评定比文职的要复杂不少，过程中也不允许无关人士旁观，Bata34也决定去福利部看看。

听说福利部那边可以做按摩，还不需要额外掏钱。

今天一天都在提着工具箱走来走去，真的累坏了，她想去按按脚。

换掉了统一的制式西装，穿上柔软的浴袍，将代表着身份的手环戴好，Bata34在福利部闲逛了起来——下班后的按摩很抢手，预计半小时后才能轮到她。

工作人员为她送上了一杯气泡水，吸管扭成好看的造型。

Bata34端走了自己的饮料，咬着吸管去看娱乐区那边的职工打桌游。

最热闹的一桌坐着七个人，长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场景模型，参与游戏的每个人面前都有几张五颜六色的小卡片，半路凑过来她只能看出他们正在找“凶手”。

不了解故事的前因后果，Bata34对“凶手”的故事也提不起兴趣，此刻正好奇地观察着一名员工颈间的饰品。

那是一条鹅卵石项链，靠近后能感受到鹅卵石上蕴含的生命气息。【注1】

大概率是某个异想体送给员工的EGO饰品吧……能够得到异想体的友谊，并收获对方赠与的礼物，可真令人羡慕。

那名员工一边整理着手中的彩色卡片，一边和坐在左手边的人聊天，有些苦恼的样子。

根据关键词推测，那应该是一名有些资历的老文职，资质平庸没办法转职成正式员工，手头又攒了不少钱，就动了心思想要离开脑叶公司。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要逃离脑叶公司，只有殉职与“解雇”两种选择。

Bata34安静的观察着那名想要离开的文职——他同样脱去了文职的制服，看不出是哪个部门的员工，只能看到指缝间是洗不干净的陈旧血污，年轻的面容上是痉挛的肌肉，本应明亮的眼眸中照不进半分光亮。

他苦苦哀求着，努力挤出笑脸陪在那名员工身边，想要通过对方的路子去见一见主管。

……他已经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崩溃了，甚至渴望着死亡。哪怕是被主管一枪解雇，也好过在一直呆在阴暗的地下，时刻警惕着不知道何时会出现的怪物。

Bata34嘎吱嘎吱地咬着饮料中的冰块，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被主管亲手解雇也算是一种恩赐了：一发处决弹后就是永恒的沉眠，不再需要战战兢兢地的工作，摆脱了被异想体啃噬的恶梦……

多么美好的未来。

“没用的，主管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你去只能碰到安吉拉。”员工被纠缠的很不耐烦，威胁道：“AI可不会有什么人道主义关怀，她不会给你处决弹的，只会让你当试验品。”

“……”那名文职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员工快乐地继续着桌游，寻找着“凶手”

Bata34没有再围观下去，端着自己喝干的饮料杯离开了娱乐区。

……

按摩很快就轮到了自己，盛满热水的足浴桶被搬进了小房间，Bata34脱掉了鞋，坐在床上歪头看向为自己的服务的技师。

这是一名女性，手臂上没有袖章，脸上带着普通的蓝色外科口罩，外露的眉眼上有着细碎的皱眉，长发扎成一个利落的丸子头，露出的两只打了耳洞的耳朵——她的左耳戴了一只耳机，可能是在听歌，正在用脚尖跟着打节拍。

注意到Bata34的视线，对方不好意思的笑笑：“干活的时候不听点什么总觉得别扭……介意我带着吗？”

“没事，带着吧。”与刚刚见过的那名文职相比，她的精神状态好得出奇：“今天过得怎么样？”

“嗯……还不错？”技师耸耸肩，一边按摩着Bata34的脚踝一边闲聊：“你们公司的福利可真不赖，不愧是‘世界之翼’啊，真有钱。食堂里啥好东西都有，我们也能沾光吃个新鲜。”

“就是你们这儿加班挺严重的，食堂几点开饭都摸不准。”她说：“按这儿酸不酸？”

她并不是脑叶公司的职工，而是一家大型家政服务公司的人，被派遣到这边出差。虽然工资没有涨多少，出入也受到了限制，但不用直面危险，还蹭到了不少福利，对外也能说自己是在“世界之翼”工作的。

“可以再用些力。”Bata34没什么感觉。明明今天主管没有要求加班，她却感觉累得不行，腿脚都是木的。

“行，这块我给你多按按。一会儿要不要再加按一个肩膀？”

“不用了。”Bata34一会儿还要回培训部：“你们晚上几点下班？”

“没个定点。每天晚上都有人值班，晚上想按直接来就行。”她指指床头：“你按完也可以直接在这儿休息过夜，吃饭也能让人直接给你送过去。”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着聊着谈到了新人入职的问题，技师说她亲戚家的孩子给脑叶公司投了简历，得到了录取却一直没有入职培训，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Bata34大概能猜到他们在等什么。

在等前面的人折损。

脑叶公司的招聘通道常年开放，一批一批地做着新人培训，即使公司内的文职全部折损，也有足够的后备人员作为补充。

新人迟迟不做培训，说明最近还算安全，希望能够一直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