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执回来了，带来了几条信息。
“所有船只全部通往嘉陆，但过了弗头港就查不到了。”
大家看向周屿焕，周屿焕给他爸打电话，让他查弗头港下面有没有暗河，说完把手机一撂，示意他继续。
“达布医院确实是谢当秋投资的，但谢当秋最开始没想做这个，内马有很多野果子，看着跟普通水果很像，长期吃会破坏免疫系统，谢当秋最开始想做的是药。”
京执这次在嘉陆待了挺久，主要是跟林确联手，翻出了十年前的许多资料，比如谢当秋注册了三家海外医药公司，在内马开了两家精品水果店，药物和水果专销弯泽。
只是这个计划没有实施，达布从运营时，就开始做人体买卖了。
“为什么？”周屿焕突然问京执。
京执心里有数，说明那个时候的谢当秋，可能已经是现在的三花了。
“还有，”京执声音挺沉，拉出一张单子，“我黑进了达布的深层网站，调出第一笔人体买卖的信息。”
184单。
空气稀薄，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很沉，林加北最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点根烟，“操他妈的，好招啊，九月港背了这么多年的骂名了。”
杜迦佑：“但是，达布十年间不止这184吧，可重大事故只有这一起。”
“这个人。”周屿焕调出之前的名单，“赵听珏，前丘封区长的女儿。”
恍然大悟，这艘游艇沾了权贵，就不能全身而退，而躲避追查的最好办法，就是沉船。
“这事儿怎么说？”林加北问。
周屿焕：“过几天就重启凤凰号调查，专员已经到位了，赵听复，赵听珏她哥，我们到西京少不了跟他打交道，先捏着。”
资料刚整合完，外面有动静，透过玻璃窗，周屿焕能看见温锁来来回回地小跑着，走出去，看见她手里有药，院子里还有个大个头，憨憨地蹲在那，看见他，恭敬地站起来。
“老大。”阿求身上都是伤。
“谁打的？”
阿求没吱声。
“提巴的人？”
阿求头往一旁撇，这是男人的尊严，他不会告状。
今天是来送车钥匙的，回龙道的场地他已经玩熟了，来还车。周屿焕没接钥匙，拉开车门，“上车。”
车子直直闯进车吧里，没收着速，所以撞开那扇门的同时，也把里面唯一一台大空调给撞了。
冷气戛然而止，热浪顺着倒塌的门涌进来，车吧的人都放下手头的事往这里聚，提巴很惊，刚想问什么情况，被周屿焕一个指头压回去，“谁打的你？”
阿求指了一个人。
“去地上捡个瓶子。”
阿求找到了一个还混着冷气的饮料瓶，握在手里。
“敲碎。”
阿求把瓶子往墙面上一砸，饮料瓶出现了非常锋利的缺口，打阿求的人叫穆列克，他大气不敢喘，不停地给提巴使眼神，但提巴不是那种瞎闹事的人，他知道回龙道那个字，代表以后不仅车队姓周，规矩也得姓周。
所以这顿打穆列克必须得挨。
而此时，提巴也才看出来周屿焕是个怎样的人，他不纹身不抽烟甚至极少说脏话，给人贵公子的感觉，可是挑起了他的脾气，他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阿求，他打你哪里，你就插他哪里，用力点，让他知道头狼是什么意思。”
“知道了老大。”
阿求服从性特别强，他打穆列克不是为自己报仇，而是听周屿焕指挥，所以整个下午，车吧里都充斥着穆列克的惨叫，血溅在了柱子上，空调发出一阵轰隆声后寿终正寝，提巴把脸背过去，没人敢走，而周屿焕饶有兴致地坐在驾驶舱，左手支着脸，像在欣赏有趣的电影。
等阿求以牙还牙完了，他才下车，勾着穆列克的领子，把他拖到自己车前，让他正视那个“周”。
“你不认识字啊？”
穆列克满身是血，他近乎低嚎着说“认识”，其他队员屏住了呼吸，热浪彻底占据这个地方。
“念什么？”
“周。”
“大点声。”
“周！”
威严感彻底碾碎队员心中那点不甘心，齐喊：“周！”
空旷的车吧里还荡着回音，周屿焕把一张卡塞提巴的口袋里，“阿求给的医药费。”
车子开走，此后车队，没人敢动那个看起来傻里傻气的人。
......
周屿焕手上很黏，都是血，到院子里他用水冲洗着，阿求那个傻子还继续把钥匙往他身前递，然后被踹。
“老大。”
“装回去。”
“送给我？”
“喜不喜欢？”
“喜......喜欢！”
阿求喜出望外，他握着车钥匙差点蹦哒起来，温锁从房间走出来，用手遮太阳，看着他俩。
她今天穿着紫色连衣裙，无袖，裙摆到大腿，微蓬，踩一双黑色小靴子，脖子上戴着那条黑猫项链。
周屿焕手往身后遮了一下，下意识不想让她看到手上的血，她注意到这个动作，微微歪头，血水顺着下水道流走，手上干净，他冲她招手。
她走到他面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捏袋子，微弱的一声“嘭”后，冒出了糖香，放她嘴边，她第一时间没去吃，去闻他的指尖，他指尖往掌心收。
“闻到什么了？”
她含着糖，从左腮转到右腮，看着什么都懂的，却偏偏给人保留那一点秘密，“糖香啊。”
她蹦跶着跟阿求去玩了，周屿焕闻了闻自己的手，血腥浓郁。
.
达布医院被人踩了点，三花那边肯定要有动静，几人决定回嘉陆，提巴带着车队来送行，穆列克本来还在医院挂点滴，听见这消息，拔了针头就过来了。
他站在队伍最后侧，不太敢看周屿焕，周屿焕走到他面前，“还行吗？”
“行。”
穆列克不爽的原因，不仅是替提巴出头，还因为阿求严重威胁到了他，他是队里车技最好的，比提巴还要好，他有野心有冲劲，他的梦想就是在沙漠里疾驰，可是车队易主了，他怕被打压，他怕别人看不见他，脾气一上来，就把阿求揍了一顿。
烈日下，他顶着一身伤，疼得都麻了。
周屿焕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链子，上面有个狼头的吊坠，单手撑开，套在他的头上。
“阿求一个，你一个。”
穆列克眼里闪出了泪花，“谢谢老大！”
提巴一点也不生气，他是车队命运高于个人身份的人，他也知道穆列克的技术比自己好，当初是借着他爹的面子当了车队老大，现在易了主，他不用操心琐事，反倒能更痛快地玩车了。
他跟在周屿焕屁股后面，笑嘻嘻地说：“老大，你教我怎么向上管理呗，我要是二十岁开帕加尼，我还奋斗个屁啊，我啃老啃一辈子。”
周屿焕推他头，“行了，回吧。”
回程四个人轮流开，杜迦佑是第一个。
温锁坐在最后，后备箱全是给她的零食，她跪在椅垫上，在后面翻，杜迦佑说：“来瓶提神的。”
“好。”
温锁左手拿着薯片和牛奶，右手拿了瓶功能饮料，用纸擦易拉罐的边，然后扣开，递给他，他接过的时候，两人的手有短暂的接触，周屿焕就这么看着，目光在两人身上转。
林加北坐副驾，打游戏呢，根本没有帮驾驶员做点事的自觉，所以杜迦佑喝完饮料之后，温锁接了过来，“还要别的吗？”
“不用。”
周屿焕：“要不要我去开，让他坐这儿。”
温锁无语：“我才跟他说两句话。”
林加北这会儿脑力上线：“京执，你把后备箱所有提神的东西都拿给我，再看看能不能挤门里坐会儿，别挨着妹妹。”
京执迅速照办，一袋子东西全扔前面，然后拼命往门里挤，温锁砸周屿焕肩膀，“你无理取闹。”
温锁不想跟他接触，往京执那边靠，裙摆刚要沾上京执的鞋，京执连忙抬脚：“你别害我。”
然后整个人被抱到窗边，周屿焕坐中间，“你看星星。”
温锁看着窗外的大太阳：“......”
驾驶员换了两拨，温锁都困了，靠在窗边睡觉，周屿焕拿了个抱枕垫她头底下，把她手里的牛奶放一边，用湿纸巾给她擦手，一切动作都很轻，但偏偏在人快睡着的时候，给人弄醒，问一句：
“我跟温闵谁好？”
“你天下第一好。”
黄沙远去，窗景逐渐现代化，穿过一条条街道，高楼林立，温锁睁眼，看见了星星。
那是周家院子里的树，树上挂满了星星灯，她揉眼，“这平时不开的。”
“嗯。”
“那这会儿怎么开了？”
“跟你说。”周屿焕手插口袋，星星灯照亮了他半张脸，“你现在算半个周家人，别随便被人骗了，别人有的哥都有，放烟花多俗。”
说完转头走，半路又折回来，“几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