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抬着人,对面楼上谢长渊和隋之将刚才的情形看了个清楚,连带也看清了二人的男子装扮。
隋之道:“这陆家小姐,行事挺有意思的”
谢长渊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人家怎么样,跟你有关系?”那边看了峰七一眼,峰七当即心领神会,跑下了楼。
隋之被呛了一声,也不恼:“我不过这么一说,你这么大反应干嘛。”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醉香楼“你猜这么大动静,杜旭什么时候能出来?”
他们已经盯了杜旭好几日,但这老家伙十天里有五六天要来这潇洒几回,也不怕得病,不过除此之外,倒也没看出有什么异常。
“会不会我们找错人了?或许,那胡翎玉跟杜旭是皮肉交易,她身后另有其人?”
谢长渊眼睛望着下方“耐心点,是狐狸总会露出马脚”
底下峰七正跟陆凝行礼“陆小姐”
陆凝看着峰七,一时想不起他叫什么了“你是”
峰七赶忙回“奴才峰七,清王府上的”
陆凝想起来了,便道:“你怎么在这?”
峰七笑了笑:“正巧出来办事,看见陆小姐就过来打个招呼。陆小姐这是遇上难事了?”
那边老鸨人抬了一半,看见又来了一人,忍不住啐道:“连小厮都雇得起,付不起这个钱啊”
秦棋扯了扯嘴角,想了想没忍住就说:“你倒是付得起,别逼着人家姑娘跳楼啊。说好听些你是开门做生意,难听点不跟那强卖强卖的拐子差不多”
老鸨顿时要骂,又被秦棋一个瞪眼吓了回去。
峰七正要问怎么回事,就听青萝一通嚷嚷说了个清楚,峰七就道:“嗐,奴才还当是什么事儿呢”说罢从口袋里拿出一袋银子,扔给老鸨,“人,我们小姐买了”
看他随手掏出这么些银子,秦棋小声道:“你从哪儿认识的这么阔绰的人?还有,他刚说他是王府的人?”
陆凝还没等回答,就听峰七问“陆小姐,这人?”
陆凝:“哦哦,人就”她周围看了看,前面正好有一家医馆“送医馆看看吧”
“好嘞”
秦棋还在一旁盯着她追问,陆凝无奈,“晚点跟你解释”
一路来到医馆,那大夫在这姑娘腿上轻轻捏了捏,又瞧了瞧,松了口气道:“还好,没摔断腿,只是昏过去”他拿出一包银针在她头上扎了几处,没一会儿人便醒了过来,她迷蒙着眼神四处看了看,好像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秦棋问道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秦棋和陆凝半天才低声说道“青荷”
陆凝看她举止胆怯,跟寻常的青楼女子不太一样,说:“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我们刚才既然救了你,就不会再把你送回去”
青荷低低地点了点头,不敢再出声。
陆凝道:“醉香楼不是什么好地方,伤好了就寻个地方自己生活吧,别再回去了”
青荷还只低着头,声音低低地传来“奴自小就做这营生,不知道除了醉香楼,还能去哪里。”
从前她在江南一带下三流的巷子里看人的脸色讨生活,后来碰巧来了京城进了醉香楼更是每日都在迎来送往。十三年的人生里,数一数,竟有七八年都是这样生活过来的,如今有人突然说她可以自己过活,听起来就像一场黄粱梦一样让人不知所措。
这倒麻烦了,陆凝陷入了沉思。她目前的处境并不十分如意,即便一时冲动救了这女孩,也不能贸然将她带回陆府。
正为难时,峰七脑袋灵光一闪,笑了笑,上前说道:“陆小姐可是为难怎样安置人?我看简单,我们王府缺人的很,暂时收留一下倒是可以”
说罢,他状似很为难的样子:“只是,这毕竟关乎王府的名声,奴才做不得主,还是得请陆小姐和我家王爷商量一下”
陆凝想起前几日见谢长渊,觉得他还算好说话,于是答应了“好,既如此,我去跟你们王爷说说看”
谢长渊正和隋之正看着杜旭从醉香楼出来,嘴里不清不楚地骂着:“真晦气,算老子倒霉!”
他一路往西走,谢长渊示意身旁的人跟上,隋之道:“我倒要看看,这个杜旭到底藏着什么”
陆凝和秦棋跟着峰七从楼梯上来,见了两人,陆凝大方行了礼,秦棋倒鲜见地拘谨起来。
峰七将刚才的事说了个清楚。
谢长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子上瞧着,陆凝听的心里直打鼓:他这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
谢长渊支着头“收留一个妓子?”
陆凝有些尴尬,那姑娘的身份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低声道:“王爷若是,若是不方便也无妨,是臣女有些强求”
隋之在他们之间看来看去,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半天过去,谢长渊道:“不过一个人而已,峰七,你自去安排”
峰七嘿嘿笑着“好嘞王爷”
陆凝松了口气,道着谢:“如此,就麻烦王爷了”
人走后,隋之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还当你刚才看什么呢?原来如此啊”
谢长渊没理他,一转身就下了楼。
离开时,秦棋满脸惊诧地看着陆凝,直到上了马车,她迫不及待拉着陆凝问“你怎么回事?怎么跟王爷有交情?”
陆凝道“前几日不巧碰上帮过我几次,算是认识”
秦棋有些激动:“只是帮忙?我看那王爷对你的态度可太不寻常了”
以前那些小姐们别说靠近和他说话了,三丈远就被他冷漠的气场吓退了,这王爷平日看起来可没这么好说话。
“有这么夸张?”
秦棋愤愤不平:“当然有!我刚才简直以为这王爷今天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你不知道”秦棋往她身边坐了坐,“比起太子,这位王爷才是长得好!不过吧,就是因为他性情太冷漠,据说做事又太狠辣,所以才吓退了一众小姐”
陆凝:“是吗?”
秦棋继续说:“那可不,也就这两年消停了不少。前几年还有一些胆子大的小姐在路上堵他呢,最后差点被他一剑削了头发!”
从此才没人敢上前。
秦棋嘟囔着:“他方才那样子,不知道的活像你前世救过他命一样”
陆凝笑了笑“胡说什么”
回到府中,听下人说太子殿下来了,陆凝一惊,忙问青萝“我这几日没跟太子有什么交集吧”
青萝摇摇头“没有啊”
“那太子怎么来了?”
青萝:“小姐,太子殿下可能是找老爷和少爷的吧”
陆凝:.....
陆凝:“哦,也是”她指了指旁边的小路:“那我们从旁边的小路回去”
说完,两个人蹑手蹑脚的生怕惊动了什么人。
“小姐你看”半路,青萝在后头小声说,陆凝正专心走路,头也不回的问“看什么?”
青萝“太子!”
陆凝猛一回头,看见谢昭正和陆文远,陆铭臣在花园亭子里,旁边陆筠端着茶壶在一旁伺候。
她稍稍松了口气,不是发现自己了就行,她能躲则躲,免得被盯上。不是她自夸,真要被容妃看上做了太子府的小妾,她哭都找不着地方。
但陆筠看起来倒是听开心的,满脸喜色。她没敢多呆,冲青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一溜烟儿赶紧回去了。
回去后,陆凝问金嬷嬷“太子来找我父亲?”
金嬷嬷道:“说是和少爷老爷有事要谈”
陆凝琢磨着,若真是如此就好了,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才摆脱那流言没两天,又来这么一遭?虽说跟自己没啥关系,但挡不住别人要胡言乱语。
但天不遂人愿,一连几日,太子像有什么任务似地,天天按时按点来,来了就和陆铭臣胡文元坐一块说话,有时在书房,有时在花园,有时在正厅,大部分时候,陆筠都在场。这下陆凝心里就暗暗有了猜测。
这太子,是为了陆筠才来的吧。
但外人不知,又重拾起此前的流言,道:太子这下看起来真的是要和陆家老三结亲了!
陆凝一连郁闷了几天,见人的是陆筠,却让她来承担流言?但,又无法澄清,总不能她去跟外人说太子来她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陆筠?
那蒋氏怕是要活剥了自己。
“太子难不成是看上你二姐了?”秦棋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
陆凝沉重的点头:“恐怕是的”
“就因为容妃娘娘宴席上那一支舞?”
“大约是的!”
秦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说:“这不挺好的,你那儿跋扈的二姐这会儿心情好估计想不到找你麻烦。再往后说,她要是真嫁去了太子府,往后理你远一点儿不更好?”
陆凝想了想:“你说的也对,但是她又不能明天就嫁走,估计这传言还要再传一阵儿”
秦棋扔了一个花生进嘴里,无谓地说:“嗐,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这种无关痛痒的流言,即便你跑到她们面前去澄清,把证据一一摆在她们面前,她们仍然可以找出无数的理由来佐证自己的观点,然后继续把你当作谈资。其实,她们只是陷在这种传播流言的兴奋当中,才不会管这流言是真是假。你要是真的一个个计较过去,那这日子可别过了”
陆凝没想到秦棋这样整天大剌剌地,还能说出这番话来,笑道:“你说的还挺有道理”
“不过,即便是太子对你二姐有意,这去的次数也未免太过了吧”
陆凝看到每次太子来,除了陆筠,陆铭臣也是都在的,于是道:“或许真是有事要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