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钗收拾完就回去休息了,夜色已深,陆凝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心里既是放松,也有些迷茫。
这么想着,她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村里人听说村里来了新住户,都有些好奇。次日一大早,陆凝刚走出门口时,便看见村里的人故作经过,看着她这门户,似有若无的打量着。
一挑着水桶的妇人经过,问:“你是新搬来的住户?”
陆凝好脾气的回道:“是的,昨日刚来”
“你住在这宅子里,莫不是京中那户陆家来的?”
陆凝诧异:“您怎么知晓?”那妇人说:“陆家一门,也就你们这一户在京里”
陆凝正欲问,就听那妇人解释着,庐山村是陆氏宗族之地,村中人皆姓陆,久居此地,只有陆文远那一门,早先年去了京中,后来听说做了官,渐渐与族里断了联系。
“怎么如今突然回来了?”她往门里探着头,“就你一个小丫头?”
陆凝道:“嗯,山里安静,我身体不适故而回来修养”她琢磨着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被后母赶出来了?所以灵机一动给自己寻了个借口。
“哦,这样啊”那妇人挑着水没有放下来,又看了几眼才匆匆离开。
早上阿钗收拾了灶台后,看着一干二净的灶台发愁。
“小姐,我们吃什么啊?昨日的剩的干粮可是一点没有了”
听到没有吃的,陆凝上了心,她在灶台边摸着下巴转了一圈,说:“你去拿些钱,去和邻旁的住户换些米面回来,也好应付几日,待修整好,我们去买些粮菜回来”
于是阿钗拿了些银子,到去外面和人周转去了。
幸而不多时借到了手,她简单熬了些粥摆在院中桌子上,陆凝简单洗漱过后捧着碗喝起来。
阿钗声音稚嫩,她看着陆凝一碗清粥也喝的这般满足,不由说道:“小姐你倒是适应的挺快,一碗粥您就这般满足了”
陆凝看着那粥,说:“这不比没得吃要好?”
吃过早饭,他们将院中的杂草清理了干净,又打水清洗了一遍,此时看起来顺眼多了。
阿钗又和江叔一起,将几间主要的房子清扫收拾了一遍,拿着布擦擦洗洗总算干净了不少。
这些做完以后,已经是两三日后。
陆凝吃着饭,想起自己屋子里放着的一个小盒子,那里面有她积攒下来的银子,一共百十两。“百十两?”陆凝心中盘算着。
这是她在陆府时每月省下来的月钱。这些钱放在京城那些夫人小姐手里,可能就是一副头面的银子。但在这个银钱按铜板来算的小地方,已算不少了,至少能支撑她们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但目前最要紧的便是这房子。陆府旧宅虽然房子宽阔,外面看上去在村子里算得上富户,但陆凝住了两天便知道,这房子四处漏风,约是年久失修,若是来两场风雨就无法住人了。
“对了,江叔,我看这房子时间太久破旧的很,得修缮一番才好住人,你若是会修,不如待会就抓紧修一修,若是做不来,等会去村子里看看,顺便寻个工匠来修缮一番”
江叔在廊檐下敲打着桌椅,应道“是,小姐,老奴等会便看看”
但院里没有梯子,于是江叔又跑到了外面借了把梯子回来。
陆凝和阿钗在底下扶着梯子,江叔很快就爬到了屋顶上,在上面忙活了一个上午,下来时,擦着满头汗,说:“小姐,这屋子要修的地方太多,奴才一个人还真有些束手无策”
陆凝想了想,道:“那便寻些人来吧”
吃罢午饭,江叔找了人来修屋子,院子人多,陆凝嫌吵闹得紧,于是带着阿钗绕着宅子周边转了一圈,顺便看一眼这个她们未来要生活很久的地方。
庐山村是个很大的村子,从前村到后村隔着数里地的距离,陆凝走到快晌午的时候,阿钗这个小姑娘已经在后面擦汗了。
她语气微喘“小姐,我们还要走多远啊”
陆凝回头看她一眼,笑了笑“走不动了?”
阿钗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她们一路走过去,路上碰上不少人,院子里摘菜的大娘,路边牵牛的叔伯,还有在路边追逐的小孩子,真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庐山村看起来像一个世外桃源一样。
相问之下,果然都是陆姓人家。
住在最南边祠堂不远的是族长一家,听说是京城陆家的人,脸上堆着笑,说:“这些年总算回来看看了,你一个小姑娘,往后可多来族长这坐坐啊”
陆凝笑着回了。
住在河边的是族里年纪最长的,平日里村里孩子都叫明爷爷,陆凝也就跟着叫了。
他颇爱钓鱼,陆凝就是在河边遇上的,他一把胡子长,拎着一条半大的鱼,看见陆凝,笑眯眯地:“小丫头,头一次见,送个见面礼给你,这条鱼刚钓上来,带回去煮吧”
阿钗有些懵懂地上前接过来,陆凝道着谢说了会儿话。
此外,村里大道上端着碗筷在外面说话的人,看见陆凝虽感陌生,但还是打着招呼。
回去时,阿钗没忍住心里的疑惑,说“小姐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她听说三小姐以前可不这样,遇见大夫人都是避着走的。
陆凝捡了根枝条在手里晃悠着,风从她脸上划过,她的声音被风卷走了一些,听起来轻飘飘地,同那风一样温和“哪里不一样?”
“在府中时,小姐都不愿意跟人多说几句,但刚刚......”
陆凝熟稔地就像是本来就生活在这村子里一样。
陆凝道:“觉得我刚刚话多了?”
阿钗忙摇了摇头“阿钗不敢,只是我们毕竟初来乍到,虽然他们看起来很热情,但毕竟都是山野村民,万一有什么歹意,我们......”
小丫头看着胆怯,警戒心倒强。
陆凝却没太放在心上,随意说道“好啦,下次会注意的。”又想了想,说“不过我们在这地方生活,以后少不了有些求人办事的地方,往后还是得好好相处”。
阿钗心道,小姐说的也对,于是点点头“阿钗知道了”
她们回去的时候,那工匠已经手脚麻利地将房梁收拾妥当,正坐在院子里,看见陆凝回去便纷纷起身,举止间透着拘谨,道“小姐好”
陆凝笑着回了话,想起来刚才看到在山间背着竹篓行走的人,心生好奇,便问道“劳烦问一句,山上背着竹篓的那些人是在做什么?”
隔着村子,陆凝远远便看见那些行脚人,大多是佝偻着的女人。
工匠看起来憨厚老实的,说道“哦,小姐有所不知,那些是山上拾野料的人”
“野料?那是什么”
工匠说道:“都是一些山货,这个季节山上不少菌子野果之类的,高一点的地方还有不少草药,可以采回来到镇上换些钱”
陆凝点了点头:“这样啊,怎么都是一些妇人?”
匠人憨憨地笑了声:“这您就不知道了,这山货不值钱,能换个家里几天的开支就很不错了,您看后面那座山”他指了指远处高耸的山峰,从陆凝的院子里看出去,还能看见半山腰的青松。
“山对面有片不小的林子,但离这有些远,男人都去打猎了,皮子和肉可卖不少钱呢”
那片林子很大,成了这里人赖以生存的源地。
匠人离开后,阿钗去灶下准备午饭,陆凝坐在院子里想了一会儿,然后冲着灶房喊了一声“不要太麻烦,简单的素面就可以了。”
赚钱不易,想到积蓄,该省还是得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