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宛之后收拾东西,玲香与孙婆想跟着原宛,陈莲让她可将她们带着,原宛便给了陈莲二人赎身的费用,陈莲言不用,但原宛坚持要给。
原宛之前与陈莲缔约,她有一笔钱,之后在陈家,陈莲每月也会给例银,这几年,原宛也时常制香还有茶去卖,伯母死后,她自己,攒了些钱。
够她再买个铺子,置办开铺子所需的一些物什,再过一段日子。
原宛将在陈家之前未带走的东西打包整理好后,拿了和离书,再向陈莲道别,之后便领着玲香与孙婆离了陈家,去往越仙镇上,她盘下的地方。
此时已是日暮,做农活的农人都相继拿着农具回家了,刘老伯走过田埂,走上回家的路时,在他必要经过的地方,有一间民屋,民屋不大,只有两间,就在路旁。
刘老伯在要走近民屋前,瞧见民屋,想到今日见到的女子,他道:“晦气!”
张婶道:“你又在胡说什么,不过没想到原娘子竟回来了呀,瞧来过的挺好的。”她面上有笑,和煦。
刘老伯道:“被鬼辱了的女子,就是伤风败俗。”他在前头走。
张婶道:“你再胡言,小心我揪掉你耳朵!”她说着,挎着小篮子往前,手伸到刘老伯耳旁,瞧着想揪,刘老伯哎哎的躲。
经过那间民屋,有个女孩儿靠在门柱上,她打扮干练,脸上的脂粉瞧起来有点明艳,但她的皮肤不是很白,略带点健康的麦色肤色。
她见到刘老伯与张婶,道:“哟,刚听,你们说谁回来了?”
刘老伯看眼女孩儿,无声再道一句晦气,女孩儿眼立时一抿,刘老伯不再说了,眼也略有闪躲,而后道:“还有谁,陈秀才家的娘子,在香福寺遭了那事儿,据说被鬼追走的人回来了。”
他顺嘴又想说一句晦气,在这女孩儿面前,略有不敢,而女孩儿听了,看眼他,眼一挑,道:“哦,她回来了呀。”
张婶与女孩儿打招呼,女孩略略回应,之后便进屋了,张婶一边揪着刘老伯的耳朵,一边走。
原宛与玲香、孙婆回到越仙镇的屋院后,当夜就进行清扫,忙到三更,终于收拾出来,可以安歇了。
第二日开始,原宛就要考虑后面的生计问题要如何行动。
她已有了一些想法,当初她制香制茶,有卖过香和茶到两三个店铺,他们之前有过一段时间的来往。
但她现下想自己慢慢开个铺子,需要在江贯城偏中心处找个铺子,暂时不需要太繁华,繁华的地段她买不起,冷清的也不行,找个中等偏上符合她当下情况的就可以。
第二日,原宛熟悉了周遭,第三日,她就与玲香等一道往江贯城中心处去,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铺面。
原宛在安排自己的生活,而天界,太子那处,天罚的时间延长,而过了两日后,太子的两位姬妾却发现了原宛屋中的一些不寻常,因她们是太子安排在天宫密切关注一些事的人。
昨日有只凶兽跑到了南天门广场上,瞧着好像是想去找天帝,但这处不是它们这等妖兽能随意来的,他在南天门处徘徊一会儿,之后想离去,但离去前道了句:“天宫我不能进,帝君仙府也不让我去,得亏昨日在南方仙山旁遇见帝君,帝君还带着个凡人女子,我才好拦住他,不然帝君恐怕又嗖一下就过去了。”
“哼!”他说着哼一声,似乎是有些条条框框的不满意,想找天帝说道说道。
但明显知晓不能轻易进去,徘徊一会儿,准备离去。
丽居便上前去问了一句,才知帝君竟带着原宛往南去了何处。
丽居与洁殊总觉着不对劲,之后回太子宫,她们去寻原宛,发现原宛不在院中,而迎芝道原宛言要去外间的仙山玩几天,但玩几天,怎会与帝君一道。
且听那兽言,是帝君要带原宛去何处,迎芝也觉出好像不对,因为原宛离去前那一日晚,她拉着迎芝说了好会儿话,虽好似没说什么,只是言到天宫的一些经历,但其中,好像说了好几句感谢她的话,迎芝终于越想越不对,她立时到原宛屋中,发现她衣服未带什么,有个芥袋放于床头的柜子里,且还有两封信,一封是给迎芝的,而一封,是给太子殿下的。
迎芝当时懵了。
她拿着给自己的信,拆开来看,内里是:“多谢迎芝,在天宫拜你照顾,宛已下界,天帝允准,望,珍重。”
而太子的,封皮上写着,明暇太子启。
丽居上前来查看芥袋,发现内里都是一些太子曾送予人的宝物,其中,还包括太子送予的本命玉镯。
只是这玉镯与之前的有点不同,似一团轻柔的笼雾,这是太子将其进行了炼制,是更贵重的。
但依然放在了芥袋中。
看来原宛是真的下界了,且是帝君带下界的。
这——
丽居与洁殊都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天帝与帝君如此行事,便是不想让任何人知晓,免生麻烦,更为的是,不让太子此时知晓。
丽居拿着原宛写给太子的那封信,还有芥袋,她道:“我们,得想法子告诉太子殿下。”
洁殊道:“是,我们得想。”
而后她们让迎芝也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她们会想办法早日告知太子殿下。
将芥袋与信收好,丽居之后与洁殊站在太子宫外,她们望向南方的罗逆州方向,洁殊道:“要现下想法子通知太子殿下吗?”
“若是有太子的本命法宝在,应能送到殿下身边,但……”
丽居道:“再等等吧,如今正是抵御天罚的时候,且还有聚合灵源的事,马虎不得,还是,等太子殿下归来时吧。”
“天罚应当还有两日,我们明日再送出去,届时,殿下离开罗逆州时,能正好收到。”
洁殊方才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是替太子急了,她道:“就这样吧,只是殿下对那女子,他应当会有点‘伤心’了。”说太子伤心,已是比较严重了。
*
罗逆州处,太子终于领众人处置好了天罚,如今在罗逆州的天罚已消减到如“和风细雨”,待到落入下界时,就是一场闷雷,再加一场雨,只是天上的雷会多一点紫光。
有凶兽曾想偷袭聚合灵源处,但太子布置得当,令得力仙将守护,而他在天罚得到稳定控制的时候,亲自赶往聚合灵源处,感应到太子接近,聚合灵源处的凶兽最后权衡一番还是逃走了。
之后就未有发生凶兽袭击的事。
众人松了口气,太子也松了口气,看着天幕上往下的细微紫光,还有微粉的天幕,太子让罗逆州仙将务必守护好聚合灵源,其余仙人也当共同维护,不可被凶兽夺了去。
众罗逆州仙民都表示定会守护好自己本州的灵源。
太子便安心离去。
他领着一群仙兵,往回的方向赶。
在刚出罗逆州地界,离开罗逆州天罚的余威影响,明暇却忽然感到一股不该出现的感应,是他的已被他炼化的——本命玉镯!
明暇眼立时抿起,他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他感应到了本命玉镯,但这玉镯并未有他熟悉的人的气息,而后,明暇眼前忽然有道流光而来,只有他能看得见,微青,直冲他而来,就是他的本命玉镯,明暇一瞬接住流光,炼化成白雾的玉镯在他面前显出青色,而后氲着灵气在半空流转显现。
而玉镯旁有个芥袋,明暇一看,就是之前送给原宛的,还有,芥袋里,都是之前曾送给过原宛的宝物。
明暇眼越来越惊,他几乎是立时找到了一封信,信上写了“明暇太子启”五个大字。
明暇手微有些不稳的打开信,他闭了下眼,又深吸口气,而后展开信。
信上只有简短的一段话,是:
太子启阅时,民女已下界。
天帝允准,帝君为请,此为民女之意。
天宫繁华,但不是民女久居之地,凡仙天壤之别,民女无有妄念,只愿为凡民,清清平平过一生。太子人中龙凤,仙中芝树,望长岁安好,勿念。
太子手捏紧纸帛,纸张发出一种似“碎裂”的声响,这种声响钻进明暇的耳朵里,他觉着自己脑子里仿佛也“迸”发出了这种声响,搅得他脑疼,看着信上的字,一时觉着,这些字都在乱嚷嚷的看不清明,仿佛组成了什么意,他一时又分辨不出什么意,或者是,他不想分辨出。
“帝君为请”,“帝君为请”!好一个帝君为请!
原宛若是下界,只可能是帝君为请,而她提这话,提这话的意思,也就是告诉他,他不能再带她上界了,因为,帝君一定会阻止。
原宛若是下界,只可能是帝君为请,他对帝君的这一行动一点也不意外,他为原宛相请,他为什么?!……愧疚吗?
明暇冷笑一声,他可不是会为了愧疚,或者会为了一些非他该承受的道义而违背自己意愿之人。
而原娘,明暇深吸口气,这信中,他知晓,她是还怪他的——将她带入天界。所以她只字不提与他在天界的事。
原娘一直哄他,他原先刻意不在意,或者让自己忽略掉那种认知,他也哄着她,让她以为,她乖巧,他就能庇护她。
但他——他觉得心口很痛。
明暇拿一只手按住心口,他虽还有件事没解决,还有个疑问没问清楚,但此时,他好像权衡不了,权衡不了哪样事更重要,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他身边。
明暇将信纸、玉镯与芥袋一并收上,而后朝众人吩咐一句“先行”,就一道流光猛然拉开与众仙的距离,瞬息消失在众仙面前。
留下身后的一众仙将不知所然。
太子殿下,好像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众仙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