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宛回屋后,她收拾停当,天渐渐黑了,她躺上床,脑中回忆白日发生的事,她觉得愤怒的同时,现下比方才冷静,她觉出好像有点不对。
帝君,不该是会这样对她的,按她之前对他的一些了解,且他如果要如何对她,也不会轻易放了她。
难道同下界——
但,如今不是分魂帝君了,荒鬼也除,三界长生天最强的帝君,不当还受什么“辖制”。
原宛想不出,她将被子蒙上,睡觉。
——
帝君在灵池中一边治伤,一边除荒性。
这黑玉皓灵池,以瑶池中凝结的黑玉打造,对于修炼是最上等的宝物之一。
皓灵池中有帝君的本源皓灵之气,他提取出来,经过几千年加入其他天材地宝共同炼化,专门用来修补自身,以及补益修为,效果奇高。
这是帝君的独门修炼法,黑玉床与黑玉池为一体,只是所适用的场合不同。
这几日,哪怕受伤,他也察觉到荒性可撼动。
竭力镇压,竟真消除了一部分。
帝君望着手上矮了一截的线,他从玉池中起身,思量几息,去往了一处地方。
岑华宫往北处三千里,帝君到了一处虚空,然后凌空按一定规律行了几步,他抬手在半空中扣指一敲,所敲那一块“虚空”忽然碎裂,显出白蒙蒙的雾气来。
帝君走了进去。
两息后帝君的身影出现在一几丈见方的小山顶处。
周遭也是雾,白茫茫一片。
山顶边围绕着七八棵果树,瞧着丰茂了一些。
好像多了几棵。
帝君走到石门前,正待敲门,忽然从下方不知山壁哪处,蹦出来了一个石头,周遭再随着蹦上来一堆黄黄绿绿,青红不一的果子,有大有小。
果子太多,石头将果子全都团团围在自己周遭,甚至瞧着化出了如人的白雾般的手将果子往自己身周拢,似乎生怕帝君给它抢了,或者“不慎”滚到帝君那里去了。
帝君:……
他道:“我发现了一些情况,针对于之前本君问的问题,你有没有想到其他什么好的办法?”
石头愣了一下,它立在果子上,下方长出了两条腿,细长的,同为石头材质,盘坐着,它道:“你说荒性啊。”
它道:“我没想出来。”
见帝君没有表示,它又站起来,走了两圈道:“没找到其他法子,即使动用我通天的智慧。”
“不过,帝君你有什么发现?”它露出只石手,摸着果子,另一只石手,撑着那个石块大脑袋。
帝君第一次见它这副模样,不过他不好奇。
他道:“我与那女子有过一次亲近接触,之后便能除掉一些荒性。”
石头的手撑掉了,它赶忙又将手撑起来,若是有眼,应该能想象石头上的眼定是圆睁的,它道:“帝君,你详细说说吧……”
帝君胸口微微起伏,瞧着是平吸了口气,石头道:“帝君,我不是想听故事,就是得了解清楚,才能对你有所帮助——”
帝君道:“若是你没有其他办法,我或许可以不必言了。”
石头道:“帝君这,你不要‘讳疾忌医’……”
“这有什么敞开说,你与那女子亲近,有些细节还是得说,比如如何发生的,有没有其他什么情况,程度如何,你感觉怎么样……”
“不是,荒性的反应具体怎样,这些要细处看看,才知后续要如何做啊帝君。”
帝君道——
石头听完,它摸着果子的手轻敲了敲,它道:“帝君,我觉得……按我活这么多年,了解这天下万事——”它道,“为了保险起见,帝君,我建议,您再试一试。”
帝君抬眼,石头接道:“我的意思是,你这当时受伤,且还有广成道君禁制余威这一层影响,我们把这些因由去掉,您再试一下,若是与那日情景相差不多,那恐怕您这荒性就系于这女子一身了。”
“若不是帝君您对那女子有动心,那就是当初阴差阳错添了首尾,也只得由她来解。”
它说着,注意到帝君微平的眼神,道:“没有,没有动心,听帝君您说之后便立时神思平静,无有情绪,便知你心无波澜,是这后者的原因。”
帝君眼神总算好些,他道:“你贵为一方混沌灵石,却总是爱乱说话。”
“这就是你,恐怕没什么其他人来这处的原因。”
石头石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脸。
帝君准备离去,走了几步,石头见了,它想了想,扔了个果子过去,帝君接住。
须臾帝君却扔回去,道:“不必。”
石头:“……”
这人的性子还不是有点又臭又硬。
石头边吃果子,边瞧着帝君离去,见帝君走了几步后,停下,未转身对它道:“你想化成人形了。”
他这是陈述,石头石手一惊,一颗果子差点被它抛出去,它道:“我没有……”
“我不想化为人。就是为了方便。”说着石手慢慢消失。
帝君迈步离去。
帝君的身影看不见后,石头未再化出手,但它身边的果子同样在慢慢减少,它边吃,边念叨:“我才不想化为人。”
接着又道:“还有,那是我乱说话吗,那是那些人没有机缘。”
它将扔给帝君的果子吃了,其实,不试也可以的吧,那个女人就是唯一的解法。
石头想到这,嘿嘿两声。
——
月庭是太子带着姬妾们常去的地方,太子共有十一位侍妾。
如今只有十位。
原宛知晓有三位是天帝赐婚,星耀族的夭冷,果木族的两姐妹,以往还有白虎族的冯蓼。
其余,有三位是太子自其他州带回,四位是太子自己提的。
果铃与花铃,太子当她们是妹妹,并未将她们视为侍妾,行为自然也不会同待其他姬妾一样。
今日有几位姬妾陪太子在此处,花铃与果铃不在,有太子在时,各位姬妾间关系都很“好”。
比如原宛此时被太子搂在身前,其他姬妾也不会上前来吵闹,各自坐着,喝茶品果子。
夭冷只是坐着,冷冷的看着原宛。
她视线不经意瞥向旁处,那里平时会有个穿白衣的女子,此时一眼看过去,没有人,夭冷喝了口茶,她唾了一句:“蠢货。”
又冷冷的将视线投向原宛。
太子提的那几位侍妾,在原宛看来,她们是比较乖巧的,至少对原宛的敌意不是那么大。
此时被太子搂在怀里,原宛感觉冷飕飕的目光“咻咻”射在她身上。
她受着,却听太子忽然道:“帝君。”
“父帝请您莫不是又有什么事?”
原宛身子一僵,她略微回头朝太子说话的方向看去,见帝君身后跟着一个天帝陛下身边的仙侍,帝君在前,见到太子他停下。
因太子是在月庭远离玉道处,所以看着帝君只是路过,太子并未郑重见礼,只是随口一问,面扬笑意。
他手依然搂着原宛。
月庭中的众姬妾视线都朝帝君看去。
帝君今日穿一身荼白袍,腰间九珠玉带,丰姿英隽,他的黑发垂到腰背后,衬得身姿修长蕴然。
他只是侧过看了一眼,道:“不知。”
而原宛在帝君朝她那方看过来时,她避了视线,身子朝向太子。
太子若有所感,他看了原宛一眼。
手微搂紧原宛,在帝君离去后,他问:“原娘怎么了?”有疑问。
原宛道:“没,没什么。”她朝太子笑。
太子双手搂住她后腰,下颚搁在她肩头,轻嗅她身上的味道。
——
夜间,太子去了他所提的那几位姬妾院落。
几位姬妾在一个院,这院子挺大,三进的。
太子在丽居的屋中,而她屋中,另一位名“洁殊”的姬妾也在。
太子道:“这段时日,你们注意着天宫情况,辛苦了。”
丽居与另一位姬妾道:“属下不敢居功。”
她们此时完全不是姬妾的模样,而是恭恭瑾瑾,脊背挺得笔直,一截脖颈微微低着。
太子又问:“姬妾中可有发现什么情况?”他问的自是有关于上次处置冯蓼的事。
太子并不认为是冯蓼,这件事,还需慢慢查探。
丽居道:“禀殿下,暂且没有所获。”
太子道:“好……”
他手搁于桌面,手指按了按,道:“我在这坐会儿便离去,你们去忙自己的吧。”
两位的身影慢慢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