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河灯会一月而至,松岚城里十分热闹。
这里仿似天上的人间处。
一轮大的月亮挂在中空,下方类人界的城池,有种江南的意调。
不过在其间行走的是仙人。
仙人有袂衣飘飘,有皮肤黑色,有三头六臂,有脸上不止一双眼……各有奇异的仙族种类。
在圆月下方就有一个十分高大的巨人,这是逐日族。
他的身躯十分高大,远远看去,城池在他面前不足腿弯,他的身子仿佛挡掉了一部分的月亮。
果然有仙人不满了,一道声音道:“你个逐日族,你这庞然大物的身子不能缩小一点吗,你以为大家都不能变大吗?你要注意点公德吧,把仙景月亮都挡住了,大家还看什么呢?”
下方有仙人道:“就是,逐日族,你把身体变小点嘛?”
“现在又没太阳让你去逐!”
逐日族的巨人摸了摸后脑勺,他手这一摸,差点挥到在旁侧半空中的几位仙人,那些仙人道:“哎,变小,快变小!”
逐日族的大块头终于挠了挠后脑勺然后缩小了身子,那被遮挡的部分圆月露了出来。
原宛手中拿着一个兔子灯,她撑了根棍子,迎芝则抱了个鲤鱼花灯。
她道:“原娘,我们到那处去放河灯!”
她指着前方河岸边上,那里仙人挺多。
大都是些衣袂飘飘的仙子。
原宛道:“好。”
她们走了一段,到了河岸边,下河堤,见河面宽阔,内里圆月映照,原宛将兔子灯放入水中。
兔子下盘长出金线流动的莲花,兔子的眼似乎也流动起来。
天宫的材质,制出的兔子灯自是不同。
加之,这月河也不是普通的河。
原宛瞧着灯在河中,她想了想,手合十在胸前,能祈祷的只是自身平安及康健。
她的夫君陈莲,他们即将和离了,与他生活四载,也盼他平安康健吧。
这般一想,原宛有些思念的只是她生活了这二十二个年头的地方。
月河中,在原宛面前忽然显出一些景象来。
白墙黑瓦,村落屋舍,还有柳林,河边的柳林。
原宛看着,怔怔。
迎芝问:“原娘,你看见你想看的地方了吗?”
原宛道:“嗯。”
又问:“你呢,迎芝?”
迎芝道:“我没什么好看的,我家就在松岚城啊。”
两人看了一阵儿,往上回高处。
到了河岸道时,人群忽然拥挤起来。
只听得后方有人道:“快拦住他,那是仙缉榜上,赫赫有名的仙盗——!”只见一道身影如影般迅疾而来,穿过重重的人群。
之后却消散,似是完全融入了人群,而追上来的仙人,在人堆里四处寻找,后他抓住一人,两人开始打起来。
那被说为仙盗的人道:“这厮含血喷人,本仙可没偷盗东西!”说着他将袖子一撸,道,“仙盗可是会被打上‘仙刑’印记的,本仙可没有!”
“诸君可睁大你们的神识‘眼’看看,本仙是不是仙盗!”
说着,其余诸仙看他手腕上,确实没有仙刑印记。
众人料想不过是常会发生的仙人之间的打斗罢了。
这盛会上,竟也不消停。
果然他们仙术开始你来我往。
两人仙术瞧着高明,气息在金仙阶,下方众仙都是普通地仙,这种战斗不能参与。
且众人被他们的争斗裹挟,仙群乱。
原宛与迎芝被推搡着走,之后她们分开。
原宛道:“迎芝!”
迎芝也在远处喊她,但仙人们越来越乱。
原宛手抓紧自己的玉镯。
一个仙术猛然爆发,众人被推搡至月河边,有仙人或者他们圈养的兽落入河中,从河中起来 ,一身清辉。
有的仙人从河中浮起,而某些兽则在水中沉沉起伏,不少仙人骂,说那“环城司仙卫”怎的还不来,他们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原宛瞧见有身影陆陆续续落水,听见有声音,她心头跳。
迎芝在远处隐隐约约瞧见原宛的身影,此时她的位置被两方交战的仙术影响,她无法使出仙术。
不过瞧见了人,迎芝面上绽出笑容,正要唤原宛时,原宛的身影却又被人群裹挟着不见了。
迎芝视线在人群中搜寻。
而此时,原宛心中却有一种不安感。
她视线往后,拥挤中瞧见迎芝,正待呼唤,忽然腰间一个推力,原宛惊呼一声,却直直被推入了水中,此时还有好几道其他身影也同时掉入水中,不过他们是仙人,在落水时就凝结仙力,在水中悠忽便冒出来。
而原宛的身影在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
谁也不会想到有一个人会夹杂在她们这些仙人间,并且落入水中。
此处月辉较暗,河边有两株大荒垂槐,原宛落水处在垂槐下,更没人注意。
环城司仙卫将人群安抚好,又收集方才两人斗法的痕迹,若是再有扰乱或者被他们抓住便要受罚。
迎芝在人群中寻找原宛的身影。
她给了原宛一个通讯符,但此时并无回应。
她沿着人群再找。
而原宛方才落水前侧的廊桥边,月辉在水中倒映,那里站着两个人影。
一个着白衣,她手中握着一个翠绿色的镯子,身后一个淡青衣女侍,白衣女看着原宛方才落水的地方道:“她怎会——”
“我们的人还未出手,她竟在混乱中……”她只是想在这日寻个机会让原宛以为镯子是在此间被掉的,太子日后便不会怀疑是宫内出手,但她们的人还未出动,竟就——
淡青衣女侍瞧眼那方,她道:“她太倒霉了。”
冯蓼道:“我的镯子有可一护的功用,但在水中,不可保她,不过她应有太子所送其他宝物,为何——”太子很大方,所有姬妾都会送宝物,而宝物,大都有护身的功用。
但方才落水的地方,一直没有其他反应。
冯蓼道:“去找环城司!”她说着便要走,身后女侍道:“娘娘,她是凡人,如今恐怕已经溺亡了。”侍女拉住她。
冯蓼脚步停住,她道:“可是,我只想弄她的镯子,并不想杀了她……”她看着手中玉镯。
侍女道:“娘娘,怎是您杀了她,这镯子本就不该她得,她拥有便是错误的,而您,您本打算的人没出手,是她自个儿掉入了水中,这与您无关……”
“况且若是您去找环城司,太子殿下日后追究起来,少不得牵连——”她拉住冯蓼的手。
冯蓼再看眼那方,她道:“可是……”
她拿捏不定,瞧着镯子,又忘眼水中,须臾她道:“……不行……我并不想害了她,她有太子的宝物,说不得还没死。”
说着便去了环城司卫正在查探的方向。
侍女在后,叹了一声。
不过,已经不会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