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宫的后花园中有一方灵瀑,灵瀑下方是灵潭,潭中有一条双头水蛟,是太子养的宠物。
这条水蛟同水晶虾一般也是不好惹,浑身琉璃色,能吞云化雾,除了太子,宫里诸人都不太能近。
它偶尔脾气好,或能允你比以往近一两尺。
原宛见过几次这条水蛟自灵潭里腾跃而出威吓旁人。
此时水潭边有个姑娘。
姑娘穿着深绿色的衣裙,她面容圆润,大眼檀口,皮肤白皙。
姑娘脑袋上长了两根青青的树枝,上还结着果子。
是金橘色的。
果子在脑袋上摇晃。
她走在灵潭边,试探着越靠近潭边,头往灵潭内看去。
灵潭上,有云雾自下而上吞吐形成,而姑娘的脸,其上两颗杏仁的大眼,眸中盛着期待的光。
她越靠近,原宛瞧见灵潭内有粗大的身影跃出,似龙似虺,一身琉璃色,口张的大,双头,眸子漆冷。
一口似能将小姑娘吃下。
姑娘脚步不由后退,但她眸中的光欣喜却大过惧怕。
只是那头蛟忽然跃出,总叫人心悸。
原宛站在灵潭对侧,她脚边滚来一颗果子。
金澄澄的。
原宛蹲身下去,见那灵潭上未有云雾,小姑娘徘徊在潭边未离去,只是也没比之前靠近。
她等了一会儿,蹲身拾起果子,到姑娘面前,道:“果铃侍姬,你的果子。”
姑娘看她,羞怯的红脸,双手摸摸自己头上的树枝,然后似乎在赶忙将树枝收回去。
原宛道:“果铃侍姬,你这样很可爱,不用收回去~”
她道:“很可爱。”
果铃收了一半未收,她犹豫一息,将自己头上的另一颗已成熟果子也摘下来,递给原宛,她道:“给,给你,很……好吃。”
她有点不好意思,似又怕原宛拒绝。
原宛递去的手缓了一缓收回,接过她递来的果子。
在手中都已能闻到香味。
是金桔果,只是这香味,比原宛在凡间所闻到过的都要香。
她道:“谢谢——”
她谢谢的话未说完,身后忽然有庞大的阴影压近,两颗头,眸“冰冷”的看着她们。
它一颗头凑到原宛面前,另一颗到果铃面前,后两颗头都到原宛面前,冰冷的鼻息在她脖颈间缠绕。
方才阴影一瞬袭来时,果铃虽对水蛟有兴趣,但那一瞬间还是不由感到有些害怕,她下意识缩进原宛怀里。
原宛比她高,果铃缩进来时,她不由自然搂紧她。
果铃在她看来,撇去仙界的身份,瞧起来就是个稍小点的姑娘。
水蛟嗅了嗅,它忽然一颗脑袋,在原宛肩头敲了敲,接着尾巴一甩,卷出一只水晶虾出来。
水晶虾晕头转向举着钳子爬起来,见到果铃一躲,见到原宛,朝她爬过来。
果铃道:“它们竟……好像是,想亲近你呢?!”果铃侍姬缓缓说。
原宛放手,果铃侍姬退开,那条水蛟偏头打量原宛,然后坠入水中。
原宛往灵潭面上看去,琉璃色的粗大身影在水下滑动,水晶虾已爬到原宛面前。
原宛蹲身下去靠近它的晶钳,果铃道:“小,小心它夹你。”
水晶虾两根触须摆动,原宛的手指碰上它的晶钳后,它果然将原宛的手指夹住,但很轻,原宛道:“没事,它这会儿好像心情挺好。”实则原宛之前试过,这些水晶虾好像待她都挺温和。
果铃道:“没伤你就好。”
原宛将水晶虾提溜起来,放入水中,水晶虾的触须缠了几下她的手指,绕开,最后缓缓游下水底。
原宛思量,今日,那条水蛟对她也挺温和。
天界的水物似乎对她都没什么恶意。
原宛与果铃侍姬道别,原宛的身影离开后,果铃侍姬瞧眼水潭,她忘了她没收回的树枝,道旁冯蓼与她的女侍看见,冯蓼说笑两下,果铃侍姬赶紧将头上的树枝收回。
——
太子那日在随茗阁说的事自然被传了出去。
整个扶翠苑都知晓,太子那日说要请天帝允他纳原宛为妾。
之前太子刚将人接回来,未带人直接见天帝。
后太子离天宫,这事便搁置,多少人都以为,太子或许只是心血来潮。
而今听说太子在帝君面前说下那等言语,这事儿恐怕八九不离十。
一个凡民,升上天宫,为天界的太子侍妾,这个身份,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众姬妾对原宛的目光,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敌意,以及感到与她为伍,拉低自己身份的,不满。
原宛安静做自己的事。
她又去了一趟万悦仙官那处,这次是太子陪她一起去的。
他了解了一下她如今的身体可有何不适应,又与万悦医仙单独说了会儿话。
在医阁往外行的一座仙山中,太子问她这半载,可有什么想对他说的事,原宛看他,她想了想,道:“殿下,民女在宫中不是那么安心。”
她看向太子的眼,手心轻攥住太子的袍袖。
她是很惜命的人,但话不能未有证据便说,且,她的身份,不合宜明说,关于之前在廊上被情香影响,以及冥冥应是被人施了术法,想跳河一事。
太子看她,视线落在她轻牵住自己衣袖的手上,他手轻抚过原宛的脸颊,道:“我记得原娘很喜欢一些宝物,这个镯子,你随身戴着,它比其他宝物更有用,原娘在宫中,自此可更安心些。”
原宛手腕上出现一个翡翠的镯子,镯子刚出现在她手上时,镯内似乎有氤氲着雾气的流光,在原宛看去后,几息便消失,镯子的色泽暗淡,变为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镯子。
太子道:“这玉镯,可不需原娘你引血发动,它自会保护你,原娘喜欢吗?”
“这个镯子很衬你。”他打量她皓白的手腕,其上绕着一个翠绿镯子。
镯子的头部有个金色的桃枝,覆在翠绿的镯面上。
原宛道:“喜欢,谢太子殿下……!”她朝他服身。
太子接住她,让她起身。
他看着原宛,忽然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道:“回去吧。
明暇带着她往太子宫的方向走。
待二人的身影离去后,方才这山道旁,一个被树木遮掩的地方,有个淡青色女侍的身影在那处,她朝原宛二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影退离。
夜里,原宛将身上的小芥子拿出,她招手,那芥子就会出现,是个荷包的样式。
为太子送予她置物的。
天宫的仙物,对于凡人大都需以血为引才能发动,这小芥子是太子挑出不必那么麻烦的。
原宛心念一动,芥子打开,有十几样宝物出现,原宛将它们搁于床榻前的梳妆台上。
有一个玉戒、金瓯、琉璃链珠、翡翠簪子,螭兽双耳铜鼎等,珠光宝灿。
这些是太子之前送她的宝物,他告知原宛,天宫的宝物大都不止观赏,有的还有一些护身的功用。
原宛询问后,便挑了着重能护身的宝物。
但这些宝物,她一个凡界妇人,无有仙灵,是太子替她转化,以血才可引动。
那日她中情香,根本无有心智以及机会调用。
这次的镯子,瞧太子的意思,是比这些宝物应当更厉害得多。
今日太子这般问她,恐是万悦仙官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原宛准备下次带一些香去送给万悦仙官。
将各物收回芥袋,原宛忽然发现桌面有颗珍珠,珍珠鸽蛋大小,触手暖润,原宛在手心摸了摸,之前似乎没见掉出来,她摸了摸,这不是太子送予她的。
仰头拿起珍珠看了看,原宛将它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