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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湖边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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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不在的这段时间,办公室又重新封锁了起来。然而它并未因长时间空置而荒废,看起来,一切都仍然显得紧紧有条。

精美的银器摆在细长腿的桌子上,静静地旋转着,喷着浅白色的烟雾。昔日男女校长的肖像懒洋洋地仰靠在扶手椅上或者倚靠在肖像框边上打盹。

目光透过窗户眺望远山,捱过漫长又寒冷的一晚,天空与山野的交界线上已经出现了一道淡淡的浅绿色光晕。

串成帘幕的千纸鹤在晨风中轻轻摆动着。邓布利多的肖像紧挨着挂在一边,就在他曾经的宽阔办公桌的后方,湛蓝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外边。

不知道是再见到蓝色的眼睛在肖像框里活动起来更令人悲伤一些,还是再见到仍旧无知无觉地晃悠着的千纸鹤帘幕更令人心碎。

再次回到霍格沃茨,回到熟悉的校长办公室,所见尽是不变的陈设,一切恍若昨日,然而一眨眼,记忆回笼,到底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真可爱呐,”邓布利多顺着卡莱尔的目光,探头望了望画框边的折纸,微笑着说,“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灵巧的手艺。”

“不是我折的,”我小声回道,扫见纸鹤的目光像针扎似的一触即离。我别开头凝望着窗外仍旧笼罩在漆黑中的大片山野,既不愿意瞧见勾动心绪的纸鹤,也不愿意对视了然的蓝眼睛。

从前怎么没发现过,待在这间华丽的屋子里是这么地让人难受,”我忍不住垂下嘴角,设想在这所学校另起一间全新的校长办公室的计划是否可行。

“卡莱尔,人都难逃一死,远远用不着这么难过。而且去到森林之前我早有预料,”邓布利多的语气轻松又随意,仿佛只是在谈论早晨的天气,而不是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魔力的逐渐流失在迅速带走生命,”他轻轻摇着头说,“我本来也没有多久的时间啦。”

“你又计划了自己的死亡……”我干涩地喃喃,“是不是接受牢不可破誓言的时候,你就决定好了?”我眨了眨潮湿温热的眼眶,“你根本没想要用哈利的生命交换……”

邓布利多对卡莱尔的“又”显得有些困惑,然而他没有过多地纠结,“既然结局是无法更改的,那么何不如在死去前更多地体现一些价值?”他的口气很随意,仿佛自己的死亡不值一提,“相比起来,我更担心你,卡莱尔,”他在椅子上的身体微微绷直前倾,“凭着一股热血行事,却没完全计划好后路,要知道,你能出来几乎是个奇迹……就跟你上学那会病愈一样。”

而这两次奇迹事实上都仰赖于Volde,他共享了自己的生命,也是他的灵魂带着我走出了门,我苦涩地想,也许潜意识里,自己早就把他当成了唯一的后路。

“我猜汤姆一定对你的擅自行动很生气啰,”邓布利多望着卡莱尔沮丧的表情揣度,“以我对他脾气的了解,想必是大发雷霆。”

月湖森林残垣断壁的景像立即浮现在脑海里,我轻吸了口气说道,“远远不止……他,他说要两不相欠,他不想跟我继续在一起了,”一阵钻心的刺痛涌上喉咙,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连贯的语句,“教授,我想这次……这次他是真的……不会再原谅我了。”

直到现在,我仍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们就这么分开了吗?在一起这么久之后?

已经一同走过了大半的人生,我理所当然地以为剩下的那半也该共同度过。然而现在仿佛全都变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可怕的事实突如其来地朝我袭来,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毫不留情,更加不可否认,像是被吸干了周身的空气,缺氧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几天来我都几乎很难集中注意力去考虑旁的事。

脑海里反复忖度着他在那个傍晚说过的话,逐字逐句,一字一词地斟酌,希望能从中扣出些许微妙的犹疑,好给自己增强一点信心。

也许那都只是他一时的气话,只是情绪过激之时的口不择言,只是他迫使我对自己莽撞行为忏悔的方式……

可为什么自从那个傍晚的谈话后他就不愿意再见我?原以为几天的冷静后我们可以更理智地谈谈这事,但每一次,招待我的都是有意回避,空无一人的屋子。

我长长地深吸了口气,感觉胸膛上被开了一条致命的口子,每一次起伏都在将它撕扯得越来越大。

小天狼星在离开前是不是猜到了一点?我想到他塞过来的纸球,皱巴巴的纸面上被施了简单的追踪咒,能实时标记他们所处,而现在,它已经化成了灰烬。

我明白小天狼星的用意,他希望有朝一日我会需要它,或他。

但它待在这里对他们来说并不安全,对我来说也并无大用。即使Volde决心要分开,我也绝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没错,我就是那种分手后还会死缠烂打的前女友……或者前妻,我沮丧地想着,感觉鼻子更加酸涩了,眼前的水汽几乎一瞬间模糊了暖色的灯光,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的身形变得影影绰绰。

“他真的这么说?”邓布利多靠在椅背上高高地扬起眉毛。

短暂地沉默了一瞬。

安静地旁听了大半个晚上的斯内普意有所指道,“那么……很抱歉错过了你们的离婚声明?”

“什么离婚声明?”我皱着眉不解地问道,这话听起来很像个杂糅了淡淡讥讽和嘲弄的冷笑话,但眼下我并没有心情捧场,甚至更加抑郁了。

“假设黑魔王做好了决定,”斯内普冷静地说,“我想他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的。”

“我同意这点,”邓布利多赞同地附和。

“知道陛下恢复了单身,允许踊跃献身?”我有气无力地反问道。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望着我顿了顿,以很缓慢的语速说道,“知道亚克斯利家族不再具有特殊的地位,亚克斯利族长也不再拥有……特殊的权利和地位。”

“又也许跟这些都没关系,”我小声说,“他只是看在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希望能悄无声息地解决这事。”

斯内普想到黑魔王向来不留余地的行事风格,很没诚意地掀了掀嘴角,心想,假设他真的厌倦了这段感情,也只会是悄无声息地处理了你。

卡莱尔究竟是真的不了解黑魔王,还是被愚蠢的悲伤糊了脑子?从哪里能看出他会是那种能和和气气地跟前妻分手的人?

“不必这么快地下结论,卡莱尔,”邓布利多坐直身体,手轻松地垂下扶手,“在我看来,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总是会说些并非出于本意的话,而有什么会比失而复得的恋人更容易让情绪失控的呢?而且他完全有权力生你的气,不是吗?”

“当然,”我轻声说,但心底将他们的分析都看作是对亲近朋友的安慰,潜意识里仍然没有放弃那种令人绝望的疑虑,“他想生多久都行。”

“我想不会很久的……”邓布利多轻快地说,“再刻薄的人也很难冷落自己活生生的可爱的妻子太久,是吧,西弗勒斯。”

“也许。”斯内普矜持地回道。

“或许可以写些小纸条送点小礼物,”邓布利多摸着下巴说,“众所周知,礼物和信件是爱情最好的润滑剂。”

“可自从上一次……我都没能再见到他,我想……他是不愿意再见到我了,”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很认真地考虑邓布利多荒唐的提议,又或者是垂死挣扎的人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即使那看起来有多荒谬,因为我深知Volde的心硬起来能堪比铁石,根本不像是会被什么小礼物打动的人。

“西弗勒斯可以帮忙解决递送的问题,是吧……”邓布利多说。

“我不是猫头鹰,”他有点咬牙切齿地说,看得出斯内普从刚才起就处于忍耐的边缘了,此时终于放弃了等待两位不靠谱校长主动结束话题的打算。

“探讨了一晚上的恋爱小秘诀,是不是该谈谈正事了,邓布利多?”斯内普站在办公桌另一边望着肖像,“霍格沃茨在很短的时间内接连失去了两任校长……”他瞥了眼脸色苍白的卡莱尔,“当然,最终证明只失去了一任,万幸。考虑到我已经代理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校长职务了,所以……”他朝向卡莱尔微微提高嗓音提醒道,“我们的校长什么时候能完成职务交接?”

“我同意西弗勒斯的意见,”邓布利多望着眼睛了无生气的女巫,温和地说,“卡莱尔,不管发生了什么,休息只会让沉淀的悲伤愈加厚实,这时候投入到另一件事中才是最好的办法。”

旁边或坐或立的肖像们发出低低的附和声。

斯内普侧头斜觑了一眼恍恍惚惚的卡莱尔,后者看起来少见地丧气,双眼下深深的青色暗示了似乎已经数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看上去显得十分颓丧,没有血色的面颊显得过于苍白,绷紧的皮肤仿佛早春结起的薄薄冰面,冰凉又易碎。

“一切都结束了,”我抚着光滑的办公桌面,慢慢走到邓布利多的肖像前,“霍格沃茨不再需要特殊的保护,教授,战争已经结束了,”我深吸口气,对上一如既往温和的目光,“学校现在更需要一个理智又有才能的巫师来统筹大局。我认为斯内普教授比我更适合校长的职务。”

“我很高兴你对自身的评价能这样地客观清晰,卡莱尔教授,”斯内普用矜持的口吻说,“但现在不是撂担子的好时机……不管是出于什么个人原因。”

“西弗勒斯,卡莱尔说的并非完全没有道理,”邓布利多说着转向我,“但我希望你明白,卡莱尔,霍格沃茨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保护,记得你答应过的事,会尽全力保护学生们的安全。”

“我记得,并且会一直恪守,”我仰头望向邓布利多肯定地答道,“不管是否继续留在学校里。”

短暂地沉默。

“听说……他们在森林里的战斗后失去了踪影……”斯内普隔着桌子迟疑地问道,“波特和布莱克家的黑狗。”

“我猜想他们大概已经安全了,”我知道他想问什么,没有卖关子,“我在森林里碰见了他们,西里斯走前留了一张给自己施了追踪咒的地图,上一次看,他们已经出了欧洲。”

“听起来很像是黑狗会干的蠢事,”斯内普淡淡地讽刺道,然而声音却透出了些许轻松,“地图呢?”

“已经毁了,留下它太不安全了。”

“爱总是会让人时不时地陷入盲目的困扰与不理智,这大概是它最大的欠缺了。”邓布利多仿佛是在评价西里斯留图的行为,又像是在暗指我试图放弃校长职位的提议。

他转向斯内普,“西弗勒斯,你更加地专注,我相信卡莱尔往后会时常需要你的建议。在学校的事上,我希望你们能相互扶持。”

“更专注?”斯内普挑着眉,懒洋洋地反讽道,“听你的意思就好像这是在指像我跟你这样的……孤家寡人?”

邓布利多不再说话,只是微笑地望着他,不变的神色中却明晃晃地显示出“当然啦,不然你以为呢?”的意思。

这让斯内普不得不多想,臭老头是不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讥讽在无声地内涵自己。

“谁不是孤家寡人?”这个情感用词触动了突遭打击变得格外脆弱敏感的神经,我郁郁地叹气道,“邓布利多教授,斯内普教授,现在又多了亚克斯利教授……霍格沃茨装满了心碎的人呐。”

“这里没有心碎的人,”斯内普深吸口气,再一次郑重重复道,“没,有。除了你。”

他平复了下情绪,过了会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宽大的袍子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我,“这是邓布利多之前交给我的,我想,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我接过盒子打开,惊愕的发现冈特的戒指正完好无损地扣在盒子里。

“教授,这是……”我侧头望向邓布利多,惊讶地问,“你没有毁掉它?”

“你觉得我会尝试再杀死你一次吗?”邓布利多轻声说,“虽然不知道汤姆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相信一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多给他一点时间吧,卡莱尔,也多给自己一点信心。”

“我会的,教授,”我紧紧捏着冰冷的戒指嗫嚅道,金属戒托硌得手生疼,然而也比不上心里泛起的刺痛,再一次发现自己让Volde深深地失望了的心痛。

……

冉冉升起的太阳为起伏的山峦镶上了一条耀眼的橘黄色光边,结了霜的草地在晨曦映照下显现出一片毫无生气的灰色,当鞋子踩在上面时,不断发出僵硬的嘎吱嘎吱声。”

“我以为你会留着复活石,”冰冷的空气像针扎在脸颊上,我哆嗦着轻声问道,知道他肯定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一次我去玫瑰园见黑魔王,”斯内普答非所问地描述道,“他问我是否知道比心爱的人死去更令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我没有出声回应,只是随着狠狠揪起的心抿紧了唇。

“那就是知道心爱的人不再爱自己,”斯内普没有在意我的沉默,继续道,“黑魔王认为我与他感同身受才愿意透露些许心里的只言片语。”

“他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我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头发粗暴地别到耳后,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生气,“还喜欢对自己得出的结论深信不疑,不管有多荒谬!”

“黑魔王也许是被自己的多疑困扰,”斯内普含糊地说,“但我不是。我已经见过她的灵魂,也得到了她的答复。”

“西弗勒斯……”

“我还没有脆弱到需要得到安慰的程度,亚克斯利,”斯内普说,“真相很残酷,但我终于明白了,明白复活一个不爱你的人只会让她恨你。所以黑魔王错了,”否定黑魔王的话似乎很难说出口,但斯内普仍旧很艰涩地继续说道,“比心爱的人死去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让她仇恨你。”

我望向他的侧脸,阳光洒满另一面的脸颊,在深深的眼窝中留下了道浓郁的阴影。

“他恨我,”在难过的情绪还未涌上心头时,压抑了一晚的泪水已经划下脸颊。

“黑魔王不恨你。”

“你不明白,”我声音颤抖地说,没有焦距的目光望着远处的禁林,“他看着我的眼神,里面全是恨意……他希望我也恨他,所以才将森林里的麻瓜都变成了阴尸。这都是我的错……”

“不巧的是,我听到的消息说那群麻瓜还活着,只是在格林德沃长期的夺魂咒侵害下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斯内普瞥了眼身边人将信将疑的神色说,“大概是恐惧又不明真相的人传出了这样的流言。黑魔王从不做没有意义又白费功夫的事,大局已定,他犯不着再制造这种麻烦的武器了。”

“他为什么要骗我,”比起听说他杀人,被骗似乎更令人难受,我的情绪更加地低落了下去,“他希望我恨他,也就能有充分的理由同样恨我?”

“他不恨你,”斯内普重复道,一手指着黑湖边掩藏在稀疏的林木后边的墓碑说道,“也许他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让你选择自伤的方法去解决问题。让你恨他,不如说是一种他对自己的惩罚,最严酷的惩罚。”

我独自朝着白色的大理石墓碑走去,感觉胸口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那是一种真正的压迫心肺的悲伤。

我不禁想象着Volde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第二次为我立起墓碑,第二次仔细地斟酌埋葬的地点。

有明媚阳光照耀的湖边。

不管上一次抱怨长眠之地有多糟糕时他是怎样地不胜其烦,但我的话原来他都有深深地记在心里面。

白色大理石在阳光下反射出一圈柔和的光晕,上面空荡荡的,什么铭文都没有刻录,仿佛这只是个普通的标记。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管内心有多挣扎和痛苦,他仍然希望我还活着,不管被抛下的猜疑有多煎熬,他仍然潜意识选择相信我顺利地回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家。

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灼烫了面颊,又在顷刻之间被冷风侵染得冰凉。我无意擦拭或是掩饰,任由泪水纵横,悲伤尽显。

低头望着结起雪白霜花的坟墓,我想到这下面埋着的是个空荡荡的棺木,便心潮起伏地大口吸进冰冷的空气,想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但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可控制地势不可挡地占据了大脑。

我掀开结了冰的泥土,挖出了同样是白色大理石的棺椁,推开了沉重的棺盖,一枝深红色玫瑰静静躺在棺底,在植物枯萎的冬天里显得格外刺目。

它似乎被施了魔法,将永远保持着盛开时最美丽的姿态,但若不是我的疯狂举动,它将一直被深埋在几英尺厚的土层之下,不为人知。

就像他的温柔和细腻一样。

我捏起玫瑰小心翼翼地嗅了嗅,想起在魇兽梦境里是怎样地撒娇又撒泼地向他索要玫瑰被拒绝,最终却以这样的方式收到了。

心底的疑虑彻底消失了,我现在唯一迫切的念头就是找到他,紧抱他,亲吻他,并告诉他,我不想再分开了,我也永远不要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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