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惜，” 我轻声说，“还以为他很喜欢这个职位。”

“确实可惜，汤姆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邓布利多望着沉默了不少的卡莱尔，“然而，事实证明，不是一路的人，即使在某个交叉点有过短暂的同行，也会随着前进方向的不同，终将背道而驰。”教授讲到后来，语气也带上了点遗憾与忧郁。

邓布利多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卡莱尔手上的戒指，这枚从她回来就一直戴在手上，且留着明显魔法痕迹的饰品不自觉地引起了他的关注。卡莱尔将它戴在无名指上，特殊的位置很难不让人有更多的联想。她复活后的时日过短，虽然很不情愿，但邓布利多想到的能让它特殊的对象似乎只有那一个。

望着沉默不语的卡莱尔，邓布利多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毕竟过多的说教只会令人厌烦，引起逆反心理。

“这学期我打算亲自给哈利上些课，”邓布利多的声音重新恢复了轻松，他望着看过来的卡莱尔说，“我的失误，以为共同的敌人可以让他们暂时放下矛盾，完全没料到哈利对西弗勒斯的成见已经这么深了，这导致他们上学期的课程根本没法顺利进行下去。”

“您打算亲自教他大脑封闭术吗？”我想到上学年脑子几乎被穿成筛子的哈利，感觉这对他来说确实势在必行。

“不，另有安排，”邓布利多略显神秘地说，不过没有就这个额外的授课内容展开，“考虑到哈利并不能迅速学会这个冷僻的巫术且事态紧急，我在暑假找了一个能屏蔽窥视的炼金术产品，目前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地想，看来很可能是因为在霍格沃茨的马甲号被封了，他才只能亲自冒险来完成那件事。

“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希望这学期你能来接着为他上这门课。”邓布利多轻声说。

“我恐怕无法胜任，”邓布利多话音未落，我就不假思索地拒绝道，哈利在某种意义上，是我目前最不想碰见的人，更何况每周单独相处一次。

“你当然可以，事实上，去年我就该想到让你来教哈利的，”邓布利多略显遗憾地说，“时间久了，我差点忘记你的大脑封闭术也很出色，最重要的是，你们相处还不错，不是么？”

“并没有…”我有点局促地回道，毕竟每次看到哈利，心情都会开始变得异常复杂，眼睛不由自主地略微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邓布利多投来的目光。

“那就当作是校长的指令吧，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这学期中能更好相处。”邓布利多看来心意已决。

自从立了血誓后，我就本能抗拒去想去见另一边的人和事，因为这只会让我的内心重新变得摇摆不定，只会带来一波又一波无谓的挣扎。

因此邓布利多的指令让我难得地有点烦躁。想要给哈利上课，他可以在自己的课上一并教了，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这让我感觉他有预谋地希望我能跟哈利建立一个友好亲密的关系一样，就像是回来的第一段时间里，他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建议我去格里莫广场12号住些时日。

然而事已至此，望着邓布利多温和但坚决的神色，除非现在马上撂担子不干，否则就只能无奈应下，我心里默默开解自己，每周一次课也不是很多，把哈利当成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就行。但心里揣着事还是让我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第二天去礼堂吃早餐时整个人又困又丧。当路过格莱芬多长桌时，我想到邓布利多托付的大麻烦，有气无力地在哈利三人桌前停下。

哈利和罗恩面前随意地摆着两个拆开的包裹，里面是丽痕书店刚刚寄来的崭新《高级魔药制作》课本，哈利的左手边还放了一本封皮破破烂烂的旧魔药课课本，应该是之前上课应急借来了看的。赫敏一手搭在桌沿上，随意地坐在旁边，小口抿着苹果汁，神色则略显无聊地听着哈利和罗恩小声说着，“也许下次上课……混血王子的……”

“什么混血王子？”我轻轻敲敲餐桌，三人的注意力顿时都被吸引了过来。

“又是王子，又是魔王，不如把梅林叫回来，重新搭个封建王朝的台子算了，”早上的低气压引得我心情不是很美妙，随口吐槽道。赫敏顿时一脸仿佛被冒犯到了似的，放下嘴边的苹果汁，皱着眉望向站在餐桌对面的卡莱尔。

“早上好，亚克斯利教授。”哈利的面色显有点紧张，像是怕被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小秘密一样，同时心里也有点点惊讶，卡莱尔平时对大家都平平淡淡的，私下里很少跟谁有过密的交流。

事实上，哈利总觉得比起霍格沃茨的教授，卡莱尔更像是将自己当成一个在城堡短暂逗留的客人，因为早早预料到的即将离开，所以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显得亲切不足，客气有余，有意识地不对一切产生过多的感情联系，这样子临到离别，就不会有藕断丝连的不舍和难过。

“早上好，邓布利多要求给你单独辅导大脑封闭术，”我对哈利的小秘密没什么深入了解的兴趣，直奔主题地说道。

“他为什么让你来教？”当事人出声之前，旁边的赫敏已经皱着眉，立即问出了口。哈利总感觉今天早上的赫敏脾气显得格外冷漠与无常，大概这就是之前她自己提到的，女生都会有的那几天？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让我来教。”赫敏过于咄咄逼人的口气让人有点不悦，我学着她皱眉的样子和语气，歪着头冲她说道，完了不等回复，将脑袋直回来，重新恢复成刚刚面无表情中带点丧的神色看向哈利，“之后每周六晚八点来我这儿上课，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可我以为…邓布利多教授给了我一个屏蔽用的魔法物品，还需要继续学习这个巫术吗？”哈利小声问道，一边将新旧两本魔药课本悄悄扫进自己的书包。

“我想校长应该是觉得，依赖外物终归不是最好的办法，而且…”我瞥了眼哈利手上戴的又黑又沉的金属疙瘩，像是搅成一坨的什么奇怪东西又在中间挖了个大空洞，哈利又细又瘦的手腕正套着它，“这…丑东西你还想戴一辈子？”是我，宁愿被大魔王穿成漏斗也不会同意戴的。

“教授，只是…”哈利看着对面卡莱尔的脸上表现出的耐心即将告罄警告，加快语速说道，“有时候邓布利多教授也会在周六晚给我上课……”

“我想他不是每周有课吧，”最近吃饭的时候校长席位常常空着，他应该在忙着到处追查黑魔王过去的踪迹，“他有课的时候差你的同学来告诉我一声就行。”

“看来你接到了个苦差事啊……早上好，亚克斯利教授。”斯内普从礼堂大门外阔步走进来，经过时拖着滑腻腻的腔调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波特先生又懒惰又骄傲自大，想教会他，那必须有教会一只鼻涕虫的心理准备……和耐心。”说着冲对他怒目而视的哈利挑了挑眉。

“早上好，斯内普教授。”虽然我很想说出些什么反驳下斯内普过于刻薄的评论，但是，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个苦差事，因此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点赞同的神色。

“大概邓布利多教授终于想起来霍格沃茨不养闲人吧。”我有点忧郁地说着反话吐槽道，竟然下意识觉得能得到同为被压榨对象的斯内普同病相怜的安慰。

“很难不赞同，校长竟然在开学半个月后才想到这个，这才更让我吃惊。”斯内普礼貌假笑着说完，继续朝前边餐桌走去。

我听完心里忍不住想冷哼，不愧是主仆，如出一辙的嘲讽腔调，他们俩才最应该手拉着手过下半辈子吧，呵，斯莱特林的男人！

一边不爽地暗暗吐槽着，我一边冲哈利点点头示意他记住上课的事，也朝教工席走去吃早饭

“你在看什么？”赫敏瞥了眼卡莱尔穿蓝色束腰长裙的窈窕背影，余光擦到罗恩同样呆呆望向那边的姿势，语气透着点阴沉沉的警告。

“兄弟，要是我，就不会觉得每周六跟亚克斯利教授单独上课会很难熬，”罗恩忙着跟苦瓜脸的好哥们分享自己精妙的观点，根本没工夫理又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发脾气的赫敏，“想想看，比起油腻腻的大蝙蝠，亚克斯利教授的授课态度可好多了，更何况是对着这么一张漂亮的面孔，我想一个晚上很快就会过去的。”罗恩的脑子里不知道又呈现了些什么奇怪的画面，表情显得有点梦幻。

“罗恩，你可真……真敢想，”而且还敢说，哈利偷偷瞄了一眼罗恩旁边的赫敏，果然脸黑得仿佛想杀人。

“我记得你上学期不还挺喜欢这个类型来着吗？”

罗恩的话让喝着南瓜汁的哈利顿时喷了一口，激烈咳嗽起来。赫敏则用一种你们俩还真的敢想的阴暗眼神在表情梦幻的罗恩和呛着的哈利间来回蹿了蹿。

哈利顾不上关心赫敏的心理状态，赶紧反驳道，“罗恩，别胡说，我什么时候喜欢这个类型了？”

“秋·张啊兄弟，你不能因为现在分开了就否认之前心动过，充满神秘色彩的黑头发黑眼睛，初见令人惊艳的面貌，有时候情感纤细敏感的拉文克劳女生。”罗恩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连情感纤细敏感你都知道？”赫敏脸色沉得，哈利已经不敢往那边瞄了。只有神经粗大的罗恩理所当然地转头对她说道，“这不是你上学期给哈利分析来着的么？”

哈利用一种兄弟你别太离谱了的眼神望着罗恩，赶紧岔开话题道，“你们不觉得这学期的亚克斯利教授跟斯内普的关系特别融洽吗。”哈利的话果真将另外两人的目光引了过去。亚克斯利教授挨着斯内普在餐桌前坐下，两人一边吃着早饭，一边低头小声讨论着什么。

“也许你不该对他不希望你知道的秘密显得过分好奇，亚克斯利教授。”斯内普用特别轻的声音说道，不希望谈话内容被隔着两个位置的弗立维听到。

“我觉得他没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想到斯内普都知道我跟大魔王同居的事了，此时也懒得掩饰，漫不经心地回道，“他如果有意见，自然会来跟我讲。”

“我差点忘记了……看来你是有恃无恐的。”斯内普扬着眉毛侧头望向卡莱尔，“只是，我希望不要把德拉科牵扯进来，他也许不会对你怎样，但泄密的人可不一定。”斯内普在也许两个字上特别咬了一个重音，满是等黑魔王知道后，咱们拭目以待的意思。

我转头对上斯内普的目光，用装着苹果汁的金杯碰了碰他的杯子，一副完美诠释什么叫有恃无恐的表情，“德拉科什么都没说，怎么能叫泄密，你不用担心。”说着抿了一小口果汁，余光瞄到哈利三人，他们此时已经提着包准备离开礼堂了。

在走到门口的一处阴影浓密的地方时，没人察觉到一道黑影从赫敏身上迅速褪去，她像是猛然惊醒一般，有点搞不明白自己在哪里，“我们不该去吃早饭吗？”

“我们才刚吃过啊，赫敏。”罗恩用一种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的表情看着她。

“可是我怎么记得……”赫敏皱着眉想了一会，还是记不得自己刚吃过早饭，好像进入礼堂后的记忆都消失了一般。

“也许你晚上该早点睡，而不是通宵温习魔药课，毕竟再怎么努力，魔药造诣也是赶不上王子的。”罗恩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提议道。

“罗恩，你这人真是……哈利，你们的新魔药课本到了没，可以把那本被乱涂乱画得一团糟的还回去了……”赫敏被罗恩不中听的话一呛，顿时也不再关注消失的早餐记忆，想着应该是晚上睡太晚的疲惫导致的，转头冲哈利说起另一件特别关心的事来。

“你疯了吗？”哈利无视赫敏的愤怒和不满，高兴地说道，“我要留着它！我早就想好了……”

随着三人背影的远去，对话也渐渐消失在走廊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