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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正怜火树春千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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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萍萍,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

李瑶兮一手挑一盏明亮的玻璃风灯,一手娴熟地为陈萍萍推轮椅,抱怨道。

陈萍萍指了指前方通向左手边的小径,示意李瑶兮往那边走,道:“假若当真告诉你,不就索然无味了?”

李瑶兮没奈何,嘴里也不知嘟囔几句什么,但总之还是乖乖听陈萍萍的。既然都说了有惊喜,那……当然是亲眼看看是什么。

李瑶兮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自从晚膳时陈萍萍告知她有惊喜时,她的心里总痒痒得慌。

把各种可能性都猜了一遍,猜出花来却也没用———陈萍萍嘴实在太严,半条缝都撬不开。

李瑶兮腹诽,陈萍萍这个高冷直男不像是会搞浪漫的人,那么背后必定有个出主意的人。

猜来猜去,她又把目标锁定在了白念鸾身上。毕竟这家伙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最明白如何拿捏她的心思。

一路胡思乱想,李瑶兮已和陈萍萍走到了一处楼台。但见那高数尺的楼阁,雕栏玉砌,却并不全是富丽堂皇之气,反倒清丽雅致,别具一格。

天际挂着一弯朦朦胧胧的月牙,似是蒙了一层雾,月光却照常透了下来,与较楼台低矮不少的花树映在一处,交织重叠出一片凌乱晕影。

李瑶兮望着通向楼台上的一圈圈台阶,再犯难地看看陈萍萍的轮椅,吞咽一下口水,道:“不会……要上去吧?”

陈萍萍点头。

于是乎,李瑶兮开启了漫长的推轮椅爬楼梯之旅。

等真正登上去之后,李瑶兮才赞服这趟真的不亏。从楼上扶着栏杆向下看去,便能总览陈园全貌。满园尽是灯火阑珊,交相辉映。真是个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

远方隐隐传来柔靡的丝弦之声,那是姑娘们在吹新排演的曲子。只是陈萍萍不在,她们仿佛失了兴趣,连那乐声都较往日里软绵无力了。

盛妆之下,李瑶兮在灯火下愈显得星子瞳仁晶亮醉人,步摇上垂下的珠玉流苏轻轻闪烁。见陈萍萍带她上来,心里就猜着了八九分。却只状作不知,抿嘴轻笑。

从前她在网上看古言小说,时不时能看见男主为女主放烟花的桥段,都是在这种高楼之上。当时她只作一笑,觉得不过是小说戏文罢了。

不想陈萍萍竟也想出这个主意。虽算不上太有巧思,但……毕竟对方是陈萍萍,能准备个惊喜本身就是一大惊喜。至于其他,李瑶兮就不苛求了。

这时候,她才依稀记起来,仿佛很久之前,在驶往江南的那艘大船上,是她对陈萍萍说,自己喜欢烟花。

他真的记下了。

李瑶兮这样想道,眸子熠熠闪烁,唇角扬起。

“砰砰砰———”

正愣愣出神,忽听一声烟火炸开的声音在空中骤然响起。她抬首,恰好见第一颗绚丽的花火划破夜的寂静,在夜空中像花一样缤纷绽开,紧接着就向四周坠下去,在天上留下一片流光溢彩的绚烂。

一朵接着一朵,清冷月色下,璀璨的花火在霎时间悉数绽放,然后又如流星飞堕,无影无踪。

如梦般的刹那芳华,却似乎凝了世界的全部色彩,灿烂夺目,将墨色的天短暂地照亮了一瞬。

时间在此刻亘古而永恒。

李瑶兮檀口轻张,却没有声音发出来,只是全神贯注地仰视天空,静静欣赏这霎那美丽。

殊不知,陈萍萍的眸光,正落在她的身上。她瑰丽的面容上满是好奇和惊叹之色,小巧的下颌微扬起一个弧度,被花火映亮的眸底光彩流离,只犹如仙女误入凡尘般。

正观赏花火的李瑶兮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个网上曾经流传过的很俗的浪漫梗,说是不记得花火的颜色和形状没关系,你会记住身边人的脸。

不过顷刻,花火就如无数星子和流萤般坠下,在夜幕里消失殆尽。

李瑶兮始终搭在栏杆上的双手松开,悄悄移到了陈萍萍肩上。好面子的她本来想要稍微傲娇一下,可望着眼前一派繁华盛世、锦秀辉煌,再看看身畔陈萍萍的脸,内心一下子宛如软化了般。

“喜欢?”

陈萍萍侧身,狐狸眼里难藏狡黠,笑着与她对望,问道。

看这神色……分明像个考试得了第一名求夸奖的小孩似的。

李瑶兮玩命点头:“嗯嗯!”

陈萍萍心中暗自吁一口气,指腹摩挲着毯子,心想: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他此时没有真正和女子亲密相处过,也从不费心思讨她们开心———他无须也不屑于刻意讨好任何人。

李瑶兮是令他想要敞开心扉的女子,也是同叶轻眉一般与众不同的女子。

不知何时起,陈萍萍开始想要每天都看到她无忧无虑、笑容俏皮的样子。

是矣,在去江南时,他留心将李瑶兮说的喜好悉数记下,又在与白念鸾夜话后就差老仆人专门筹办了这么一场烟花秀。

夜风微拂,陈萍萍合紧外衫,抬起一手轻展衣袖,道:“阿瑶,生辰快乐。”

李瑶兮有点别扭地“嗯”一声,不自觉地离他近了些。

陈萍萍注意到她腕上的手钏,因而问道:“又是谁的贺礼?”

李瑶兮举起手腕,对着月辉仔细打量手钏,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导演。”

陈萍萍早就接受了这个陌生的词,因此现在理解起来完全没问题。他了然,又问道:“她……是做什么的?”

李瑶兮一笑。

“拍电影……一种能被投到大银幕上的影像。”

二人正说着,老仆人自楼梯处捧着个大食盒上来了,满面都是笑意。

“还有惊喜?”李瑶兮的眼睛睁大,问道。

陈萍萍笑而不言。老仆人将盒子摆在楼台上小桌的中央,便退了下去。

李瑶兮先是将盖子掀起了一点点,待看见里面的东西,不禁捂住了嘴。

“陈萍萍,本姑娘不跟你抢,你立刻给本姑娘去申请专利!”

盒子中盛着个圆形的……生日蛋糕。蛋糕上浇上了一层炼乳,还点缀了不少春季的时新鲜果。

虽然样子不如现代蛋糕店里的精致,可看着也有个蛋糕的样。

“叶小姐在时,每每喜欢自己做些新巧吃食。”陈萍萍回忆道。“这蛋糕的做法,还是她教的。”

李瑶兮喜笑颜开,道:“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切蛋糕之前,是要许愿的啊?”

陈萍萍摇摇头。

“那我教你啊,你听好了。”李瑶兮神色认真。“吃蛋糕之前呢,得在蛋糕上插蜡烛,然后对着蜡烛许愿,再把蜡烛吹灭,这样愿望就能成真啦!”

陈萍萍未语先笑,反问道:“真的?”

“假的啦……”李瑶兮一撇嘴,道。“你不懂,人嘛,总是要有美好愿望的。就好比庆国现在上上下下都信奉神庙,其实只是一个精神寄托。”

“你……说得不错。”陈萍萍喃喃道。他惊觉,原来李瑶兮并非那般天真、不食人间烟火。

而是,在看透真相之后,仍然愿意抱有美好的幻想。

陈萍萍想,这可能就是李瑶兮嘴边常挂着的,理想主义。

寒寒月光照着陈萍萍清瘦的轮廓,让李瑶兮看得出了神。她把手在陈萍萍眼帘前晃了晃,问道:“想问题呢?”

“阿瑶,理想主义……是什么?”这个词他在李瑶兮和叶轻眉口中都经常听到,却从来没问过她们确切的意思。

李瑶兮怔了。

她一个艺考生,又不是学政治学、哲学一类的,哪里知道真正专业的解释啊?

但这样也挺好。如果真解释得那样复杂,陈萍萍反而听不懂。

李瑶兮努力组织好语言,憋了半天,先是脱口而出一句:“你就是理想主义者。”

“理想主义,包括理想主义者,其实可以有很多种。”李瑶兮站在整个陈园的最高处,转身望着下方的灯火,道。“守护他人的理想一生,这当然算一种理想主义。”

“至于我嘛……可能和老妈有点像,是浪漫的疯子?”李瑶兮自嘲道,指了指凋尽的花火。

“我知道一味追求梦、烟花与玫瑰这种美好却虚妄的东西,需要一些强大的东西作为支撑,比如金钱。

但……即使一无所有,我还是愿意为之搏上一搏。

因为烟花……真的很美。”

月华流转于李瑶兮白皙的面庞上,为她镀上了迷离而梦幻的光。她低首,耳边似是朱黎慵懒却骄傲的声音:“想干什么不用和我说,自个做去!”

是啊,朱黎一直说,她李瑶兮天生属于舞台。

陈萍萍见她神色变化,就知是被勾起了什么心事,缄默不语。

“扯得太远了。”李瑶兮回身,走到小桌前。“没有蜡烛就算了,我要许愿啦!”

陈萍萍没有打扰她,看着她虔诚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清说了什么。

“许了什么愿?”她睁眼后,陈萍萍故意打听道。

李瑶兮一手打在他的手背上。

“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好,那不说。”陈萍萍乐得逗她开心。

李瑶兮将一应食具摆好,切了两小块蛋糕,在她和陈萍萍的盘子里分别放了一块———更大的那块落到了自己盘中。

“费介说你不能吃太多甜的。”

看着她一番无耻的骚操作,陈萍萍直接怀疑人生。

这小姑娘,越来越会用费介的名头压他了。

……

三月末的日子里还没有蚊子。吃了些蛋糕,李瑶兮和陈萍萍并肩而坐,仰望着万千星斗。

从下午到晚上都没闲着,陈萍萍此时略略倦怠起来。他夜里总睡得晚,即使躺在塌上,也要半天才能沉沉睡去,再加上白日总坐在轮椅上,难免精神头短些。和李瑶兮聊着聊着,声音就渐渐低下去了。他身子在轮椅上歪着,左胳膊撑在扶手上,头侧枕在手掌里,眼皮子半睁半闭,耳朵却还听着李瑶兮的话。

忽然,那个清甜的声音停了。陈萍萍欲要睁目时,李瑶兮先一步扶住了他的头。

“我推你回去睡,可好?”

“嗯……那就回去吧。”

李瑶兮推着轮椅慢慢下楼梯,尽量推得又平又稳,让陈萍萍感不到颠簸。

夜渐深沉,迷迷糊糊间,陈萍萍感到有一些凉。他原以为入了春,晚上不会如何凉,便只穿了春衫,未披外套。此时春风忽然灌入胸肺中,骤然让他有了咳意。他双眼未睁,却是困难地俯下身,用袖子掩着唇咳嗽了好一阵。

李瑶兮慌忙捋着陈萍萍的脊背,许久后,陈萍萍的咳声才勉强停息。

每至初春与秋冬换季之时,陈萍萍的咳疾就常有发作,任凭费介调理了多年,也无法根除,顶多是缓解一些,让他没那么难受罢了。

陈萍萍紧紧抓着轮椅扶手的手,在咳嗽平息后才舒张开。他的手掌枯瘦苍白,微微沁了汗,不过一瞬就被他缩在了深紫的袍袖中。

李瑶兮最近经常找费介请教,也学会了诊脉、看脉的基本技巧。此时她不由分说,拉出陈萍萍的右手,将两指扣在了他的腕上。细细一感受,脉象竟虚浮得很。

见李瑶兮微有着慌,陈萍萍不由暗叹,到底是年纪小,一遇事就乱了方寸。

“无事的,每年春天都得来上这么一遭……歇息两天便好了。”

李瑶兮不理,快速推着他一路来到卧房,就将他打横放在了塌上。

“倦了,”陈萍萍裹紧被子,道。“你若不愿走,再留一会也无妨。”

此话正好说在李瑶兮心坎上。

“我等你睡着再走。要是不舒服,及时和老齐说。”

困倦沉沉袭来,陈萍萍神思倦怠,只是微微点头以回应。

似乎感到自己将要睡去,陈萍萍双唇微动,道:“留在京都吧……”

李瑶兮神色一震。久久未能回神。

她的犹豫和挣扎,竟全被他看在眼里么?

她明明掩藏得很好啊……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陈萍萍也不再问,只是李瑶兮觉得他身上的气息都颓败了许多。

陈萍萍的头往远离李瑶兮的一侧偏了少许,眉梢一点一点耷拉下来。

李瑶兮只觉着前所未有地慌乱。她爱陈萍萍,也爱荧幕!

“我……我想想。”

李瑶兮撂下这句话,落荒而逃。

腕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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