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路欣低着头闷不作声。
“怪不得你今天这么反常呢,平时出来玩你哪会这么安静。”
“说起来咱俩认识这么久我好像都没怎么听你唱过歌,隐藏得挺深啊你。”
穆复川这人是真不会说话,也挺没眼力见的,眼看裴路欣的表情越来越沮丧,江凌予朝他挤了挤眼,做了个“噤声”的口型。
“算了江江,我不唱了。”裴路欣放下麦克风,起身要走。
穆复川啧了一声拽住她的手腕,将裴路欣摁在高脚椅上,哼笑道,“走啥啊又没不让你唱,大白嗓咋了,大不了我给你垫音呗。”
“爷技术好得很,你放心大胆唱就是。”
裴路欣呛他,“少贫嘴了,你也一般。”
穆复川:“就比你那么强亿点吧。”
“你!”
“行,不闹你了,你先唱,”穆复川倾身捞过茶几上的麦克风塞到裴路欣手里,见人没什么反应又戳了两下她的肩,提醒道,“愣着干嘛,进前奏了,快!”
“知道了。”
裴路欣握着麦克往前凑了凑,紧紧盯着屏幕上四个小圆点。
倒计时。
三、二、一。
“我站在教室门口的小角落
偷偷看着你可爱的笑容
你就像天上的云朵我好想变成彩虹
橘子汽水的香味飘在空气中
你嘴角的奶油看得我好心动
……
……
很神奇的是,前面裴路欣独唱的时候调跑得很远,但自从穆复川的声音加进来之后就把歌给拉回来了,而且后期有了他垫音,裴路欣唱得也渐渐在调上了,并且因为本身嗓音就偏甜,裴路欣和这首歌适配度还挺高的。
就是……
不知道是包间空调温度太高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穆复川唱着唱着脸热得跟番石榴似的,看上去像是发烧了一样。
江凌予从凳子上起身向门口走。
一旁安静靠在沙发上剥橙子的林辙闻声停下手上的动作,往她那撂了一眼。
“没饮料了我去买两瓶。”江凌予轻声说。
其实不止是饮料,江凌予还打算买两瓶酒,光唱歌太干了,没意思。
“你要喝点什么吗?”江凌予又问。
林辙没回,顿了一下起身将手里剥到一半的橙子放在茶几角,走过来说,“我去吧,你要喝什么?”
我要喝酒。
江凌予又不是没脑子,当然知道这么说他肯定不会同意。
“我去就好了,”江凌予推着林辙往回走,把桌上放着的一盘橙子一股脑都塞给他,“你乖乖待这剥橙子哈,还有这么多没剥的呢。”
“哦。”
这家店卖的酒水种类不多,江凌予目光在最上层摆放的一排洋酒扫了一圈,说:“你好,要两瓶威士忌,橙色瓶子度数是四十度的那个。”
“好。”前台小哥嘴上应着手指却没离开过手机屏幕,一下又一下地划着,看样子正玩得正火热。
“等下啊,”小哥说着又啧了声,两条眉毛皱到了一起,“我他妈,对面你人机吧,操!”
看来过程不是很尽人意。
江凌予抿唇,轻声回:“没事我不急,你先打完这一局。”
人打游戏的时候正是最全神贯注的时候,神经敏感得很,是千万不能打扰的。
萧风霖就是。
这人打起游戏特别沉迷,打得顺手还好说,这要是打得不尽兴,人就很容易暴躁。
高二有次萧风霖在班里跟人组队打网游,碰上了个技术特烂的队友,一连打了几把都在吃瘪,给他气得不行,说什么也得赢回一局要不太丢面了。
然后越打火气越大,最后上课铃打了手机也没放下,一男生好心提醒他反被呛得够惨,最后老师进班收他手机了萧风霖也是“我打完你再收”一句话给人怼回去,哪怕是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也跟个没事人一样视若无睹地打着游戏。
结局就是老师一通电话打到了萧老爷子那,老爷子知道后狠批了他一顿,断了他一整个月的经济来源作为教训。
然后萧风霖那段日子基本就是靠“勒索”江凌予和周筱荷二人过活的。
……
突然响起的“game over”提示音中断了江凌予翻飞的思绪,她眯眼定了定神。
前台小哥粗鲁地将手机倒扣在桌上,发出啪一声响,垂着脑袋摊在靠椅上,沉声问:“你买什么?”
江凌予指了指货架最上层左边摆着的几瓶酒,说要两瓶威士忌。
“两瓶一百六,出付款码我扫你。”
小哥慢腾腾地站起来,刚要伸手去够货架上的酒,余光撇过眼前人的身影抬起的手就又放下了。
他这才正眼看向伏在案台的少女,随意扫了她两眼,腿一曲又坐回去,扯唇的动作很傲慢。
“老板不让卖给未成年酒,逮住了罚我钱。”
管理还挺到位。
要搁以前江凌予至少要给个几百美刀的小费,一方面是冲这负责任的态度,另一方面则是贿赂一下小哥,毕竟收了钱才好请人办事嘛。
但她现在显然没有出手阔绰的权利,自己兜里还不富裕呢哪有撒金币的余地。
“我成年了。”江凌予笑回。
说起来这小哥年纪也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这么算的话跟她还是同龄人。
小哥显然不信,起身朝她摊手,语气有点不耐烦,“身份证。”
谁出门玩随身带身份证啊,江凌予如实说没拿。
她这么说小哥也就没再理她,自顾自拿起手机,指尖划拉着屏幕像是要再开一局游戏。
“我真成年了,”江凌予凑过去,“我说真的,你就卖我两瓶吧,你偷偷拿给我没人发现。”
光影被遮挡,小哥斜她一眼,皱着眉表情很不耐烦。
“那个……一瓶也行。”江凌予说着伸出一根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服你了。”
小哥转身从货架上拿了两瓶酒水丢给她,“就这个,爱要不要。”
……
江凌予一边走着一边时不时垂眸瞅几眼两只手上拿的东西。
em。
鸡尾酒也算……酒吗?
“起码也是有酒精含量的,勉强凑合吧。”江凌予暗想,加快了脚步。
刚拐进包间的小道,眼前突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哟,这么巧。”
纪铭笑着跟她招了招手。
“嗯。”江凌予敷衍地回应,脚步没停。
“你老躲我干啥,”纪铭啧嘴,胳膊一撑脚一伸拦住她的去路,“网上找你聊天你就总不回我,出来玩碰上了话都没说两句就走,我有传染病?”
江凌予叹口气,“找我有什么事吗?”
纪铭挑眉,故弄玄虚地说,“就放假闷家里待了两天,顺便想明白了个事,想跟你说一声。”
等两秒没下文,江凌予催他,“有话直说。”
纪铭吞了口口水,又吸了好口气像是在做什么心里建设,好半响才支支吾吾地说出口,“内什么…我喜欢你这事你知道吧。”
“我不喜欢你。”江凌予回得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
这干脆且决绝的答复直接给纪铭整愣了,他有料到自己会被拒绝但也没想到过程会这么干脆利落,怎么说他跟人表白也是做了半天心里建设鼓足勇气才说出口的啊。
好心酸的感觉,又惨又好笑。
纪铭呵笑一声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江凌予回。
是跟刚才拒绝他时一样果断肯定的语气。
纪铭松了口气,觉得行,他也不算是被人给比下去,心里稍稍平衡点了。
“对于不喜欢我的女生,强行追没劲,我也没那么舔。”
纪铭双手交叉着撑在后颈上,笑得漫不经心,“以后我不会闲得没事光找你聊天,你要不信删我就是,另外,下次再碰面你也别躲我了,没必要。”
听他这么说江凌予倒觉得自己有点驳他面了,想了一下说,“我们可以做朋友。”
纪铭摇头,“我不跟喜欢的女生做朋友。”
“你做好你的学妹,我呢,还是你的学长,咱俩以后见面论辈分,我也不占你便宜,你见我喊声学长好就行。”
纪铭撂下这句话就晃晃荡荡地走了,脚步虚浮得像是喝了二斤假酒。
江凌予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好笑地耸了耸肩,转身踏进了一旁的包间。
嚯!
江凌予被突然出现在墙角的林辙吓得连连后退,拍着胸脯缓气,“你站这是专门来吓我的吗,恭喜你成功了,吓我个半死。”
林辙像是没听见,又像是故意无视她,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句话没说,甚至眼皮也没抬一下,没事人一样走开了。
江凌予也没多想,关上了包间的门。
那边穆复川正一个人唱着rap,嗨得不行,裴路欣就坐在高脚椅上静静看他表演,时不时打趣两声,江凌予没过去凑热闹,将手里的两瓶饮料搁置在茶几,坐回了沙发。
“别说他唱歌还挺有范儿,要是进军歌坛说不定还能小有成就。”江凌予打趣说。
林辙依旧没搭腔,两臂撑在膝上剥着手里的橙子,模样专注。
是不是学霸们只要认真地做一件事,哪怕是剥橙子皮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给人一种做科研搞学术探究的错觉?
江凌予觉得自己有时候对学霸滤镜还挺重的,抿唇移开了视线。
时间随律动的音符流逝。
一连嗨唱了十几首歌,穆复川饶是再有精力嗓子也干哑得不行,大步走过来直嚷嚷着要水喝。
“再不喝水你喉咙要冒烟了。”江凌予笑着去给他拿水。
只是手刚碰上矿泉水瓶,指尖忽得停滞了。
江凌予蹙眉。
桌上的鸡尾酒少了一瓶。
“嘭”一声闷响。
江凌予目光落到地毯上的透明玻璃瓶。
视线上移,眼眸映入一张泛着红晕的侧脸。
穆复川瞥了眼靠在沙发背上一动不动的林辙,扯唇笑了两声,“爷唱得这么振奋人心,这小子居然能睡着?”
不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反而感觉是……
虽说喝鸡尾酒喝醉这种经历江凌予从来没经历过,但,不排除这种可能。
“林辙酒量怎么样?”江凌予问。
“不知道,出来玩没见他喝过酒,”穆复川也看到地上那空瓶子了,哂笑着抖了抖肩,“不至于,这点度数,能醉就怪了。”
“崩担心没啥事,你要唱歌不,一起?”穆复川喊她。
江凌予摆手说不去,穆复川也没再强求,重新拿起话筒拉着裴路欣男女对唱。
“林辙。”江凌予还是不太放心,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少年的睫毛颤了颤,喉结轻微滚动,半秒后脖颈偏向说话人的方向,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江凌予这才注意到他的额头在沁汗,额前的碎发也被汗渍打湿,粘在眉峰。
江凌予喊他他也不应,双目无神看她的模样像一只在生闷气的委屈小狗,看上去楚楚可怜。
“你……感觉怎么样?”江凌予问了这么一句。
林辙不答,盯着她又看了好几秒,刚要开口说话先打了一个嗝。
声音不大但两人距离挨得近,江凌予听的清清楚楚,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辙也不觉得尴尬,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你下学期打算选理还是文?”
“嗯?”江凌予被他这没头没脑冒出的问题弄得有点懵。
林辙不满地哼唧了一声,手一撑离开了沙发靠背,挪着小步往她那移。
这会意识没那么清醒,林辙皱眉揉了两下有些发酸的额头又转了转脖子,试图缓和一下被酒精麻痹的脑袋。
只是这一套动作下来不仅没唤回点昏沉的思绪,倒是让他刚站直的身子一下倒了。
“欸!你要干嘛!”江凌予惊呼。
她将双手撑在林辙的锁骨处,隔开两人的距离的同时用力推他。
林辙掌心陷在江凌予耳垂两侧的绵软沙发里,轻轻呼了一口气,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