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时月和乔亦的第九天，是这群人聊天的人里最后一组表演的。

事实上，在整场演唱会里，他们都被排到了靠后的位置，是倒数第三个。

在他们之后的两个舞台，一个是池穆声和他主流cp相方的舞台，另一个是陆语心和唐言——两组包含御三成员的舞台被压在了最后，那他们两个这个位置就显得特别了起来。

“不是，时亦有什么资格被排在倒数第三个？”准备上台之前，乔亦拿着手机在一边念论坛的帖子。

“你快别念了。”应时月于是笑。

这是首现代背景的歌，于是在服装上，他们也没有穿得很花里胡哨——不像在他们之前的林茗予和纪荇和，应时月盯着那两套衣服看了好几秒，都没看明白构造是怎么回事。

“不要试图读懂前卫的服装设计师的心思，”乔亦在一边说，“他们那种超现实的歌就要配超现实的服装。”

“什么意思啊乔队？”纪荇和转过头，表达不满，“你觉得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乔亦对着他笑了起来，“超级好看的一套衣服。”

*

不过，虽说服装就是稍有设计感的常服，这个舞台多少还是有些别的布景之外的设计的。

比如……应时月低头，看了看缠绕在手腕上的、浅橙色和白色渐变的长丝带，轻轻扯了扯，确认它没有内部打结、是随时能被抽出去的。

之前他们和协助改编舞的老师聊舞台时，也讨论过这首歌的“恋爱拉扯”感应该如何体现的问题。

当时想到的第一个主意是隔空交互，用类似推拉的动作来表现——这个办法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好，但类似的点子已经用过好几次了，多少会显得不够新鲜。

“那不如就物理拉扯好了。”于是那时候乔亦想了想，建议说，“找个什么媒介，比如拉一根线之类的，回归最原始的状态。”

最后又经过了一系列的讨论，版本便被修正成了如今这样。

舞台开始之时，两人靠坐在台上中央位置，将各自绕在手腕上的丝带打结在一起，再分别走向舞台两端。

这是一根足够长的带子，长到两人在彩排选好的位置定点站立后，能刚刚好在空中被拉直。

而那个被应时月系出来的小蝴蝶结就如此般悬置在舞台中心。

表演于是以这样的状态开始。

之前隔空交互的设计还是会用，只是如今连着一根实体的线，这样的交互便成了实质意义上的“推拉”。

绳子的末端绑在手腕之上，一个人的向外移动便需要另一个人的同向移动、以保证这条线不会断裂——不过事实上，那些向外移动的动作并不是太多，更多的是转身，是随着转身，让丝带不断缠绕在彼此身边，再通过一些小动作，控制它的宽松程度。

于是他们的距离便这样被拉近。

背后大屏幕在放送提前做好的VCR，时间流逝，钟表的指针一圈圈加速转动。时针第八圈环绕到尽头的一刻，两人相遇于舞台中央。

应时月伸出手，手指拽着乔亦手腕那一端的线——于是他们距离被再度拉近。

台下的呼声在这一刻达到了新的高度。应时月同乔亦的视线接触，看到台下无处不在的挥动的橙色的灯牌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

下一瞬间，他们同彼此稍微分开了些。

如今这条线没有再被缩短的意义，于是紧随其后的是常规的双人舞——而那些松松散散地、缠绕在他们身侧的丝带，则在舞动的过程中不断翻飞着。

应时月觉得他们的cp应援色选得很不错。

浅橙色是很有生命力的、像是日光一样的颜色。如今那根带子在身侧飞舞，搭配上来自顶端的、同样是浅橙色的暖光，也就像是被日光与花海簇拥着一般。

这是一首基调部分是、但又不完全是拉扯感的歌——尤其是在他们改了一些歌词之后。

前八天是试探是拉扯，是在无法回头的缩短的连线中一步步推拉着最终走向彼此，到了最后的第九天，这份拉扯感便逐渐消失，被“恋爱感”取而代之。

应时月思考过、也看过他们超话的分析。大概是粉丝也觉得，他们过去的八年多多少少面临着如此的时远时近的感觉……只是并不是轻喜剧般的推拉，而是完完整整的、近的四年和远的四年。

但现实中也仿佛有一条线一般，让他们能在分离之后再度重逢——14岁的秋天所一同系上的蝴蝶结，最终还是能将22岁的两个人重新连在一起。

而再往后，如今的他们已然不再需要这样的连线，也会坚定地、不被任何外界所干扰地同彼此站在一起。

歌曲进行到尾声的阶段，随着稍微加快的伴奏声，他们彼此背对，应时月感觉到乔亦用指关节在他手背上敲了三下。

依旧是这个再熟悉不过的信号之下，他们回转身，同时拉动着对方身上环绕的丝带，向相反的方向稍微用力拉扯。

那些事先被处理过的、丝带上比较脆弱的位置因而断裂开来。

由于是被拉扯到绷紧再断裂开，于是就在那一刻，那些带子都纷纷扬扬般在空中飘飞。

他们借着飘飞的丝带的遮挡拉近了一点距离。

事先确定过这一刻镜头注视的方位，于是这个动作便像是一个借位的吻——事实上也只有舞台上的当事人知晓它并不完全是借位，而是确实有在某一刻短暂地触碰到。

舞台表演也不是不能真亲，但按照乔亦的说法，“虚虚实实之下效果会比较好”。

——那这算不算观众眼中的虚和我们自己眼中的实啊？应时月无端联想。

飘飞的丝带在他们身边坠落到地上。

应时月看到乔亦弯了弯眼角，于是也回以了一个没有出现在预先剧本安排里的笑容。

舞台的灯光随之暗下。

*

表演结束换完衣服再回到后台休息室时，他们只来得及看陆语心和唐言那个舞台的最后一段。

接着便是作为收尾的全团表演，以及演唱会的结束。

结束时刚过十点。

应时月和乔亦看了看通往市中心最快的地铁线路，便先行同其他队友们分散。

“希望去的时候还有位置，”乔亦说，“虽然感觉可能性不是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