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这两天很热闹,下人们忙忙碌碌。
徐妙云指挥管家,把府上好好装饰了一番,再有半个来月就过年了,在凤阳军训的朱棣也快回来了。
看着府上的热闹,徐妙云却有些走神。
过完年就是长子高炽的百岁宴,燕王府一早得了旨意,那天朱元璋会亲自来王府看望孙子。
朱元璋日理万机,这些年也就马皇后和朱标能让他百忙中腾出点时间。
不过是一个孙子的百岁宴,以他的性子,让人送点东西过来就不错了。
长子不过一面就得了父皇朱元璋的喜爱。
徐妙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高兴是高兴,但心情也难免有些复杂。
“小心点。”
大婢女碧荷见抱着花瓶的下人差点摔跤,吓得赶紧喊出声。
好在虚惊一场,青衣小内侍抱紧了花瓶,动作间越发小心翼翼了。
徐妙云被碧荷的声音拉回思绪,摇了摇头。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
在父皇心里,自家高炽肯定是越不过嫡长孙朱雄英的。担心惹人红眼什么的,还早了些。
小孩子性情不定,上次没哭,下次见了父皇说不定又哭了。
这点子稀罕可能也就没了。
徐妙云也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暗道自己产子之后,心思都变得更敏感了。不过,她也不是喜欢多想。
近一年多,随着朝堂变动,各位王爷就藩的事儿也提上日程了。
就藩的事,也不是每个王爷都欣然接受的。
像秦王,就一直拖着不愿就藩。
除了秦王,晋王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比起繁荣安逸的京师应天,天子脚下,谁愿意去偏远的边塞吃苦。
但就藩这事儿是没有商量余地的,如今这么拖着,也不过是想给自己多争取福利罢了。
徐妙云轻叹一声。
寻常百姓家中也会有争端和不满,何况,自古皇家多是非,如今太子地位稳固,却还是免不了兄弟们的不平之心,只是没办法而已。
本来大家心里就隐隐不平,这个时候父皇要再对谁表现得偏爱些,说不刺激人是不可能的。
自家燕王一向和大哥朱标交好,又不是能忍能让的性格,近年来和秦王的兄弟关系也有些紧张起来。
哎——
徐妙云放下茶杯,朝外面看去。
希望王爷在凤阳军训期间不要惹事的好。
抛开一头杂绪,徐妙云起身回了屋,径直走入暖阁。近来天气变冷,小宝宝朱高炽大多时间待在暖阁。
徐妙云刚走近,就见儿子在吹泡泡玩。
无聊只能吹泡泡玩的高炽宝宝:“......”
哎呀,有点害羞呢。
肯定是婴儿的身体影响了他成熟的男大灵魂。
嗯嗯。
徐妙云笑了笑,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调皮。”
高炽宝宝在娘亲宠溺下也笑了,露出奶呼呼粉嫩嫩的牙床。等喝完奶,又听着娘亲说话的声音入睡。
做一个躺吃躺睡的小宝宝,除了无聊,那是没有一点不适应。
比起徐妙云的心思敏感,朱棣可就没空想那么多了。
那日见儿子尿了老爹一身,老爹非但没生气,还对高炽肉眼可见的喜爱。朱棣虚惊过后,就是自豪。
瞧瞧,我儿子就是讨人爱。
朱棣现在虽说还没进化成儿奴,但也是一提起儿子高炽就笑。在凤阳军训,每天累成狗了,回到军营还要和有子有女的兵交流下当爹的经验。
看得秦王晋王等人:“......”
这个朱老四....
到底有完没完了!!
知道的以为你生了个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了个仙童。
到底有什么可宝贝的。
结果就有人酸溜溜地说:“难怪四哥这么宝贝他儿子了,父皇还第一次对小皇孙这么喜欢的呢,我听说那天在燕王府抱着都不舍得撒手,被尿了一身还夸呢,而且啊,百岁宴也要亲自到场观礼呢。”
就是朱雄英百岁宴,朱元璋也不过是下旨夸一通,送一堆好东西过去。
在场的,成婚生子的也就秦王和晋王。
比起心头酸溜溜,谁能比过他二位。
话音刚落,这二位的表情果然很是微妙,晋王稍微好点,秦王脸上的阴沉可就一点不遮掩了。
“十弟,你这话不对。”小潭王皱眉道:“父皇对小侄儿们都一视同仁的,四哥家的高炽,我们那天也去看了,确实白嫩可爱,乖巧机灵,很讨人喜欢,我们这些当叔叔的都这么喜欢,何况父皇这个当爷爷的。”
小鲁王怒了努嘴,“八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反正你是四哥的跟屁虫。”
小潭王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十弟你休要强词夺理,该怎么回事就怎么回事,少挑拨离间,你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你!”小鲁王气急,“朱梓你以大欺小!”
“哼,看来真是白读书了,居然敢直呼哥哥大名。”小潭王也不是吃素的,“回去我就告诉父皇,你不敬兄长。”
“我才要告父皇,你欺负弟弟!”
“兄长教导弟弟,算什么欺负。”
“我就要告父皇,你欺负我,骂我了。”
“好啊,我也告。”
看着吵得面红耳赤的两小只,晋王:“......”
还告父皇,真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子。
“别吵了,你们都别吵了。”
本来坐在地上喘气休息的周王,见两个弟弟越吵越凶,两位兄长,秦王晋王就看着不管,几个小的又不敢管,只好自己来了。
“小心把曹国公....”
“五哥你别管!”
“你让开。”
两个小的同时怒吼一声,小鲁王还伸手推了周王一把,周王文弱,一时没注意竟然被发火的小孩推得跌坐地上,人都懵了一瞬。
而小潭王见周王被推,顿时气血上涌,抓着小鲁王呵斥,“你居然敢对五哥动手,去跟五哥认错!”
小鲁王推了人本来也有些心虚,可一被揪住领子,心虚没了,火气冲上来了。
“凭什么认错,要怪也怪五哥自己,他自己冲过来了的,谁要他多管闲事了。”
听他如此强词夺理,死不悔改,小潭王小脸一肃,咬着牙说:“好,你不认错,我今天就替父皇管教你,如何尊敬兄长。”
说着,小潭王一只手已经高高举起,就要打弟弟屁股了,谁知旁边横插一道阴沉声音。
“管教?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了。”
随即一股大力从旁踹来,小潭王眸子一缩,躲闪不及,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那一脚虽不算狠,但小潭王还是重重摔在地上,手掌擦着地,磨出一片血迹。
小潭王愣愣地抬头,秦王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阴鸷。
到底不过八岁孩子,小潭王又疼又怕,眼泪瞬间盈满眼眶,秦王阴恻恻地警告他:“敢哭出来试试。”
小孩子越吓越控制不住自己。
小潭王终于崩溃大哭,边哭边嚎:“四哥,四哥啊啊啊啊——”
听到他哭嚎,秦王不耐地拧眉,眼中布上狠戾之色,再次抬脚。晋王见状,眼皮狠狠一跳。
这一脚下去,小八可受不住,万一受了内伤就不好了。
于是晋王也不好干看着了,赶紧伸手拦了一下,秦王出脚被挡,晋王刚要讨好一下,谁知笑脸还没出,秦王居然不打招呼又是一脚朝他踹过来。
晋王神情一变,险险躲开了,下一秒就见秦王神色狠辣,再次对小八出手,重拳出击,他吓了一跳,“老二你疯了!”
然后来不及多想就整个人扑上去,硬生生挡了一拳,抱着小八滚开了。
那一拳可真是实打实的。
晋王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痛得表情都扭曲了,一回头就要骂骂咧咧,谁知就听见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二哥好大的威风。”
只见刚才还在另一边和人笑闹的朱棣,此时脸色黑沉,浑身煞气萦绕,宛如一头刚放出闸笼的凶残野狼,脸上早没有平日里轻松的痞气。
晋王:“......”
啧,惹毛了老四这牲口,这下不好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