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彣出生商贾之家,原先是无缘科举的,可在她二十六岁这一年家中突遭变故,家财散尽后家里便不再行商贾之事。
家中一度困顿,每日仅食一餐,后来她成婚三年的夫郎的支持下,她决心改变现状,开始自己的科举之路。
从院试到乡试,一路高歌猛进,总算在二十八岁这一年以乡贡的身份来到平京参加春闱。
在平京的应试生其实除了准备春闱以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活动要参与,比如在酒楼比诗,参与各种官员举办的酒会,为的就是在春闱之前就获得权贵们的青眼,好为自己中榜之后的仕途铺路,而权贵们也会趁此收拢他们觉得有才华的应试生。
这些应试生,大多都是官办学院出来的生徒,耻于与她们这些乡贡为伍,徐彣不过多久就觉得厌烦。
在其中一场酒会之中,她认识了一同前来参与春闱的考生,二十五岁的乡贡周笙。
徐彣觉得周笙的才华平平,但胜在为人豪爽又真诚,虽有时候会做一些破坏气氛的行为,但是总体来说没有什么心眼,二人相处得非常愉快,共同批判这些令人头疼的诗会与酒会,后来更是一起退出,互相勉励温书,一心准备春闱。
那年的春闱,二人却双双落榜。
周笙不是个容易气馁的人,她心大又做事热忱,与徐彣各自鼓励对方一番以后,约定三年后的下一场春闱继续一起努力。
所谓的下一场春闱,便是今年的春闱,徐彣在考场前等到了最后一刻,也没有见到周笙的到来,最终只能独自入了考场。
在这之后便是高中状元,打马游街,殿前谢恩,入翰林院任修撰一职。
徐彣刚开始以为是周笙觉得今年中榜无望,所以并为前来应试,还写信去询问了一番。一个多月过去了,写去的信被退了回来,说是查无此人的时候,徐彣才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在翰林院的老师同时兼任史馆修撰,徐彣借着帮她老师寻找文书的机会,去了户部查询,却惊讶地发现周笙所说的自己所在的那个县城的户籍里面,并不存在“周笙”这个人。
说到这里,佘武意识到了徐彣的操作无疑是违反规定的,立刻挥退了两个跟着的侍卫,让她们去外面守着。
“她说慌了?”佘武等侍卫出去以后才皱起了眉头,“她用的是化名不成?”
白若松摇了摇头:“不可能,一路从院试到乡试再到春闱,每个关节都会无数遍地验证应试生的身份,绝不可能出现冒名顶替的情况。”
“既然不是化名,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了。”佘武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毕竟家里有两个六部长官,对六部职能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的,闻言了然道,“户部的规矩是,失踪三年算死亡,死亡两年就销户。你这个朋友,怕是已经在两年前就去世了。”
徐彣苦笑一声,点头道:“没错,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而且我怀疑她的死亡有问题。但可惜的是即便是我,也并没有权利再去查阅封存的销户信息,因此只能另辟蹊径。”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查阅了他们县城两年以来死亡,但还没来得及销户的名单。周笙所在是一个小县城,也就三千多户,拢共不到一万人,两年以来却死亡了九百多人。”
“一年四百多人,虽然多了些,但也不到一看就异常的阶段啊。”佘武有经验道,“甚至不到半成,这个程度都没办法引起户部的注意。”
“但若是这四百多人里面,有一半都是壮年男女呢?”
徐彣的话落下,佘武与白若松都陷入了沉默中。
白若松知道如今这个时代,医疗水平不发达,平均年龄大约是五十五到六十,生子的死亡率也高,幼儿与老人都是最容易死亡的。壮年男女占到一半,确实不怎么正常。
徐彣见二人不语,又继续道:“我觉得事有蹊跷,所以遣人前往这个县城探问,结果我派去的人走在县城官道上,就被山匪抢了,还好她武艺还算不错,逃脱了。之后她养了一阵伤以后才探寻着找到了周深所在的乡里,找到了周笙的家人,知道了原来周笙是被山匪策马踩踏致死的。”
“是西南边的县城吗,那里山多,确实容易有山匪盘踞。”白若松了然。
“青天白日,山匪在官道上抢劫,还策马踩踏致使乡贡身亡,这么猖獗平京怎么可能一点没收到消息。”佘武不信。
“是平京没收到还是只是你不知道啊。”白若松瞥她。
被小看了的佘武立刻不满地拧起了眉头:“你在说什么鬼东西,我是什么家族,平京收到消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徐彣肯定了佘武的话:“没错,平京确实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实在是诡异。我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精简了一下,递了封折子给圣人,怀疑是上下一起瞒报,建议圣人派刑部,检察院以及武官一道前去探查此事,相必过几日圣人就会有所动作。”
徐彣说起这事的时候显得十分成竹在胸,游刃有余,这让白若松产生了一些疑惑。
“你既然已经有了主意,今日约我出来又是为何?”白若松不解,“圣人下旨,刑部还能不去不成.。”
徐彣暂时地沉默了,白若松发现她的大拇指又在摩挲茶盏边缘,推测这大概是她思考时候的一种习惯性的小动作。
“在知道了周深所在的乡里之后,我在上折子之前,去刑部查了那里的案卷。那个乡有三百多户,约八百多人,户部显示他们两年间死亡了五十二个人,可这两年间刑部复审的案件却只有十三起。”
如今法律规定的刑罚分为笞、杖、徒、流、死五种,地方案件一般由地方衙门自行审理,可若是徒以上的刑罚则会封存案件上交刑部复审。死了这么多人,却只有那么区区几个案件,那么其他人怎么回事,都是自然死亡吗?便是山匪踩踏而死,暂时抓不到行凶者,那也应该是有案卷的。
想到这里,白若松突然顿住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眼前似乎又浮现了昨日那本被踩了一个漆黑的脚印的折子,上下嘴唇磕巴了几下,不敢置信道:“你那个好友,周笙所在的乡里是丰南乡?”
“看来你有印象。”徐彣很勉强地笑了一下。
“你怀疑丰南乡案卷这么少,是因为刑部有人与他们串通,压下了案子?”
“没错,这事我没有证据,不敢马上上报圣人,只能暗下查访,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找你帮忙了。”
“可是,可是......”白若松结结巴巴道,“如果你记性够好的话,应该能记得我只是个七品主事啊,我根本没有一起去分巡的机会啊。”
徐彣似乎有些尴尬,她眼神朝旁边飘忽了一下,抿了抿唇,欲言又止道:“其实,其实我这是先斩后奏,因为递交的折子上,向圣人推荐了你。”
“你推荐也不一定有用啊。”白若松心存侥幸道,“我可是殿前谢恩亲自得罪了圣人,被圣人贬去了刑部司的啊。”
“什么啊,你不会真以为圣人很生气吧。”佘武比白若松更了解官场一些,闻言冷嗤一声,“若是得罪了言相,言相不敢越过圣人做得太过分,让你去刑部当个闲职也就算了,你那可是得罪了圣人。圣人一开口,还不是想把你贬谪去哪就去哪,何必不让你去苦寒之地当闲职,而是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呢?”
徐彣跟着赞同地点起头来。
“我向圣人推荐你的时候就说你不畏强权,不趋炎附势,有不撞南墙不回头之倔,面对圣人都不曾服软,天生就是查验这等案子的好苗子,我觉得圣人一定会同意的。”
白若松不想说话。
白若松生无可恋。
徐彣看出了她的颓然,想到今天自己做东,于是为了哄一哄白若松,赶忙喊了店小二拿了单子过来,塞到白若松面前,赔罪一般道:“要不你都点一遍?”
白若松今日睡到日晒三竿,早食也没吃,现在确实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秉持着死也要做饱死鬼的念头,她接过单子扫了一眼,立刻就被上面夸张的价格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翰林院俸禄多少来着?”
这个问题佘武熟,她立刻接口道:“翰林院修撰正六品,俸钱约莫是二十八两,再加上俸料、职田、仆役之类的林林总总一共七十多两吧。”
好家伙,一年俸禄也不够吃一遍招牌菜啊。
徐彣看着白若松挑挑拣拣,一边计算着银钱一边点菜的局促模样,低低笑了两声,安慰道:“我祖上原先是商贾之家,虽然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散了,但是不至于吃不起这一顿饭。”
“就是,她算计你,你得吃穷她啊。”佘武抢过酒楼的单子,大喇喇翘着二郎腿,对店小二道,“这个这个这个不要,其他都上一份,再来两壶桃花酿。”
“好咧!”店小二笑眯眯地结过单子出了隔间。
“你这么点能吃完吗?”作为贯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好青年,白若松秉持着粒粒皆辛苦的优秀观念,训斥佘武,“浪费食物可不行啊。”
佘武咋舌:“你怎么事情这么多,谁家出来吃饭只点刚够吃的量啊,不嫌丢人吗?”
“浪费粮食才丢人!”
“你这哪里来的乡下观念?”
“我就是乡下人怎么了,你不满意别和我一桌吃饭。”
正在佘武和白若松你来我往的争吵之际,隔间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
白若松脖子一缩,有些害怕却又有些好奇道:“外面怎么了?”
佘武倒是见惯了,稀松平常道:“醉鬼在喧哗呗。”
说着,她皱了皱鼻子,很不满的样子:“所以我才说去三楼包厢,酒楼就是避免不了醉鬼闹事。”
白若松闻言好奇地转头盯着佘武:“你怎么这么清楚啊,你也闹过?”
“屁!”佘武立刻喊了起来,“小娘我酒品好得很,只有下作的东西才喜欢喝酒闹事!”
那群醉鬼似乎不在自己的隔间内,吵吵嚷嚷地挤在走廊中。二楼都是简易隔间,并不是一开始就隔开的包厢,所以隔音格外地不好,很快他们之间的污言秽语就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要不你让你侍卫过去把他们摁住?”白若松捂着耳朵痛苦道。
没想到无论穿越到哪个世界都逃脱不了醉鬼开黄腔,只不过上辈子是听男人开黄腔,这辈子是听女人开黄腔。
“一会闹大了就有人收拾他们了。”佘武淡定道,“霖春楼背靠中书令,他们不敢管我,还不敢管这么几个醉鬼吗?”
看来除了白若松,其他二人都知道霖春楼的背景,因为徐彣也淡定地倒了一杯店小二刚刚送过来的桃花酿在品茗。
“霖春楼的桃花酿,名不虚传。”她眯着眼睛赞美道,看起来像是能立刻挥笔在这里题一首诗的模样。
白若松其实没喝过酒,不过既然这么有名,本着来都来了,打一下卡的念头,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心翼翼抿了抿。
辛辣的感觉直冲天灵盖,再从天灵盖回到鼻腔,最后变成一股滚烫的热流顺着食道缓缓流淌进胃里。白若松被刺激得眼泪汪汪,正吸着鼻子偷偷擦眼泪,就惨遭了佘武的嘲笑。
“你不会是没喝过酒吧,哈哈哈哈。”佘武大笑起来,向后仰着头差点就要栽倒。
面对佘武的嘲笑,白若松还是已真诚回应道:“哦,家里穷,没钱喝。”
佘武的笑声顿时噎在了喉咙里,睁眼瞪着白若松:“你又这样,你就是想让我愧疚是不是?”
白若松习惯了以后就觉得这桃花酿其实还行,有股子十分香甜的味道,一口喝干了后点头道:“没错!”
佘武气急败坏,但她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掀桌子走人,因此只能自己憋着,双颊都憋得通红。
白若松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酿,感觉后背有些冒汗,头也晕晕乎乎的,但是那股子甜腻的香味一直萦绕在鼻尖,让人沉迷。
耳边有十分嘈杂的嗡嗡声,白若松觉得有些吵,抬头往外头又再度望了望,随后便听见那些人在讨论一个“快三十了都嫁不出去的丑八怪”。
作为上辈子刚大四实习就被催婚的可怜人,白若松对这样的字眼十分敏感,不满道:“他们在议论谁嫁不出去?”
作为一个颜控,佘武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她一回头就白若松睁着一双亮晶晶的漆黑眼眸,眸中氤氲着朦朦胧胧的水汽,就这样直勾勾盯着自己,嘴巴不自觉地就开口回答了。
“还能谁,云麾将军云琼云怀瑾呗。”
云麾将军,云琼,云怀瑾。
原来他字怀瑾啊,是心怀美玉的意思吗?
白若松迷迷糊糊地在口中咀嚼着这几个字,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用手背贴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感觉整个人从上到下都酥麻了起来。
“她这是喝醉了吧?”
白若松听见佘武开口问道,紧接着一只冰冰凉凉的手伸了过来贴住了她的额头摸了摸,随后抢走了她的酒杯。
“你干嘛!”白若松立刻瞪她。
“啧,酒不会喝,酒瘾倒是不小,不许喝了,没收!”
白若松伸手就要抢酒杯,佘武眼疾手快,立刻把酒杯倒空扔给徐彣。她见状又过去扒拉徐彣,徐彣也配合得将酒杯再扔回给了佘武。
“你们在逗狗吗!”白若松急了,委屈地一耸鼻子就哭了起来。
她平日都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说话也十分小声,如今喝醉了哭起来却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张着嘴仰着头就开始扯嗓子,活像过年要被宰了的猪。
“啧,白见微你,你别哭了,哎呦我真是怕了你了!”佘武愤恨地用脚跺地,接过杯子倒了一杯酒塞进了白若松的手里,“喝喝喝,喝死你算了,我上辈子欠你的是不是?”
白若松手里拿到就被就立刻止住了哭音,翘起嘴角就要坐回月牙凳上。
外面醉酒喧哗的人几乎就走到他们隔间门口了,她们似乎并不是闹事,而是喝完了酒准备离开酒楼,不过是因为喝醉了走得有些慢。因为徐彣定的隔间靠近楼梯口,是他们的必经之地,所以他们将将路过,说话的声音也愈发清晰地传了进来。
“听说那丑八怪近日就要回京了,满京的媒人都差点被将军府请空了呢!”
一阵哄堂大笑中,有人提议道:“哎,吴小娘还未曾娶夫吧,这丑八怪虽然丑,好歹也是抚国将军府的独苗,娶了他可是一朝得道,鸡犬升天啊!”
那被提到的女人气急败坏道:“呸,尽说瞎话,既然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娶!”
提议的人明显喝得很多,舌头都有些大,口不择言道:“我这不是已经娶了夫郎了吗,不然我就真上了,毕竟男人嘛,嘿嘿,熄了灯那都是一样......”
她的话没说完,侧脸就被一只斟满酒的酒杯击中了颧骨。伴随着酒杯掉落在地板上碎裂的声响,女人感觉自己的脸上衣襟上全是散发着带着桃花的辛辣气息的酒液,怔愣着摸了摸自己被砸中的侧脸颧骨。
这一摸,被酒精麻木了的头脑终于收到疼痛的讯息,她捂着脸咬着牙骂了一句脏话。
“谁,是谁砸人?”女人同伴里没有醉得那么厉害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冲着酒杯砸过来的隔间骂道,“暗处伤人,是君卿(君子)所为吗?!”
白若松冷笑一声,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搬着月牙凳走到那群人面前,放好,又站定上去,那群比她平均都高了一个头的女人立刻就被她俯视了起来。
所谓酒壮怂人胆,她这辈子都没觉得自己这样愤怒,又这样勇敢过。
“砸的就是你们这个不张嘴的东西。”白若松睥睨着这几个醉醺醺的女人,“不要忘了是谁给了你们这群畜生能够平安走在大街上不被蛮人吊在城楼上的机会,社会的渣滓,人群的败类,也配张这个嘴巴拉巴拉嫌弃安内攘外的云麾将军?”
那几个人没见过白若松这种拿着凳子垫高自己吵架的,被酒精麻痹的脑子一时之间都没反映过来,就已经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你!”被砸伤的女人可能是因为疼痛酒醒了一些,立刻伸手想要把白若松扯下来,结果刚伸出手来,就被白若松举着的酒壶中的酒淋了一脸。
脆弱的眼睛里面浸入了酒液以后火辣辣地疼痛起来,女人尖叫一声,后退了几步倚着栏杆拼命揉搓自己的眼睛。她的其他伙伴也都反应过来了,都伸着手想要过来扯白若松,白若松身体灵活地一缩,甩开酒壶跳下凳子边跑边喊:“佘武你还在干什么,救我啊!”
在一旁看好戏的佘武知道自己该出场了,马上挥了挥手,训练有素的两个护卫上前就把那几个摁倒在了地上。
白若松见状开心了。
她转头跑回来,从刚刚摔碎的酒壶碎片中仔细挑了个锋利的,用袖子缠在了手中,走到那几个趴在地上哀嚎的女人面前,蹲下身来一把扯起人家头发,恶狠狠地问道:“刚刚是谁说云麾将军是丑八怪的,嗯?”
被扯住头发的女人立刻意识到白若松刚刚喊的“佘武”正是尚书令家的庶女,也就是说眼前这群人是自己惹不起的硬茬。她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满京都知道那将军是个丑八怪,谁没说上过那么一两句,喝醉了酒的情况下,谁知道刚刚到底是谁说的啊?
“你不说?哦,那就是你说的呗。”白若松把那块锋利的瓷片贴在了女人的脸侧,比划着道,“我看看,到底是割鼻子丑呢,还是割眼睛丑呢?”
女人浑身颤抖起来,酒也醒了一大半,忍着头皮的疼痛立刻随便指了一个自己的同伴道:“是她,是她说的,我没说过!”
“哦,这样啊。”
白若松倏地放手,那女人的头因为惯性重重磕在了地板上,发出了一声闷响,立刻悄无声息地昏厥了过去。
佘武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原来喝醉的白见微是这个样子的啊,你从前见过吗?”她用手肘捅了捅徐彣。
徐彣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与白娘子从前只是点头之交。”
说着,她不忘了提醒佘武道:“你看着点,别让她惹出官司来,她毕竟是刑部司官员。”
“嗨,那我可是平京小霸王,惹事到什么程度安全我最熟了,放心好了。”
她们正说着话呢,白若松已经走过去提起了被昏过去的女人指认的同伴了。白若松看见了她侧脸颧骨的一块淤青,立刻认出了她就是刚刚骂云琼骂得最凶的那个。
“这下不用逼供了,嘿,你身上有证据。”白若松嗤笑起来,用手指关节猛按她脸上的那块淤青,痛得女人大喊大叫起来。
女人痛得想哆嗦,但是根本哆嗦不起来,因为自己的头发正被别人扯在手中,轻微的挣扎都要忍受扎心的痛楚,只能尽量仰着头任凭白若松摁着她面颊上的淤青,牙齿不停地上下打颤。
“说话啊,你刚刚不是骂得可爽了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白若松用力晃了晃手里扯着的头发,看见女人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庞,感觉心里一阵痛快,“算了,不说话,那这嘴就不要了吧,省得再到处胡乱编排人。”
佘武看着白若松举起了手中的陶瓷片摁到了女人娇弱的嘴上,顿感一阵不妙,刚上前扯住了她的手臂想要阻止她的动作,便听见楼梯口传来一个女人冷淡的声音。
“道安,你又在这里闹什么?”
佘武背脊一僵,缓缓抬首,顺着楼梯口望过去,便见一个与她三分相似的中年女子站在高处冷冷睨着她,冰冷的瞳眸中满是失望。